第3章 暗流涌动,棋子落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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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暗流涌动,棋子落位

 

掖庭的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不过半日,“太后要从掖庭选宫女入长春宫”的消息就像浸了水的棉絮,在各宫角落膨胀开来。对这些在底层挣扎的宫女来说,长春宫虽有李太后的威严,却也是脱离掖庭泥沼的捷径——哪怕只是在太后跟前端茶递水,也能比旁人多几分体面,甚至有机会被哪位权贵看中,彻底改写命运。

沈微澜蹲在墙角搓洗衣物,耳旁是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听说这次有个名额是端王府举荐的呢!”

“端王殿下?那位不是从不管这些琐事吗?”

“谁知道呢……要是能被端王府看上,哪怕只是去长春宫当差,也不用再受这冻了!”

水声哗哗,沈微澜的手指在冰凉的水里搅动,眼底却平静无波。

端王府举荐?萧彻这是在给她递梯子。

昨日他在浣衣房的试探,今日这恰到好处的消息,分明是在告诉她:想往上走,借我的力。可这力,从来不是白借的。萧彻要的,必然是她手里的东西——或许是她查到的线索,或许是她这条能潜入各处的命。

“沈微澜!发什么呆!”管事嬷嬷的藤条又挥了过来,这一次却没真的落下,只是悬在她头顶,“太后选人的事,你想都别想!一个罪臣之女,也配往长春宫钻?”

沈微澜低着头,声音温顺:“奴婢不敢妄想。”

可她心里清楚,这不是妄想,是必须抓住的机会。长春宫是李太后的地盘,而李太后与魏庸虽表面勾结,实则各怀鬼胎——李太后想扶三皇子上位,魏庸却想架空皇权,两人早有嫌隙。若能进入长春宫,既能避开魏庸在掖庭的眼线,又能探听太后与相府的虚实,简首是天赐的跳板。

只是,萧彻为何要帮她?

这个问题像根细刺,扎在心头。她不信那位看似闲散的端王会无缘无故施恩,昨日他盯着太子衣袍暗纹的眼神,分明藏着探究。他定是查到了她的底细,甚至猜到了她在找父亲的手记。

“看来,得主动递个话了。”沈微澜将洗好的衣物拧干,指尖不经意间在冻裂的口子上按了按,渗出血珠,她却浑然不觉。

入夜后,掖庭的巡逻比往日紧了数倍。沈微澜缩在通铺角落,听着外面卫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忽然轻轻咳嗽了两声。邻铺的宫女翻了个身,嘟囔道:“还没好利索?白天不是给你找了草药吗?”

“谢姐姐,还疼。”沈微澜的声音带着病气,她借着起身喝药的由头,悄悄摸出藏在床板下的一小截炭笔和半张废纸。

炭笔在纸上划过,留下极轻的痕迹。她写的不是字,而是一幅简单的图——一株生长在石缝里的忍冬。这是父亲生前最爱的花,也是沈家旧部之间传递消息的暗号,意为“绝境求生,静待时机”。

她将纸折成极小的方块,塞进贴身的棉絮里。

次日清晨,沈微澜故意“病得”更重了,脸色惨白,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管事嬷嬷嫌她晦气,挥挥手让她去后院的柴房歇着,省得“冲撞了贵人”。

柴房阴暗潮湿,堆着半人高的柴火,却恰是整个掖庭守卫最松的地方。沈微澜靠在柴堆上,闭目养神,耳朵却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门外传来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沈微澜猛地睁眼,手悄然摸向藏在柴火后的一块尖锐石块。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道黑影闪了进来,带着熟悉的松烟墨香。

是萧彻身边的那个暗卫。

暗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殿下问,你想要那个名额,能换什么?”

沈微澜缓缓松开握石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告诉殿下,三日前,东宫侍卫统领深夜入了相府,从后门进,带了一个锦盒,半个时辰后才离开。”

暗卫瞳孔微缩。东宫与相府的私交,萧彻虽有猜测,却没抓到实证。沈微澜能在短短三日里查到这个,足以证明她的本事。

“还有。”沈微澜补充道,“魏庸的书房里,有个暗格,藏着他与北朔往来的书信。钥匙,在他最宠的七姨娘发髻里。”

暗卫的呼吸顿了顿。魏庸的书房守卫森严,连萧彻的人都没能摸清内里构造,这罪臣之女竟知道暗格和钥匙的位置?

“殿下还想知道什么?”沈微澜抬眼,目光清亮,“只要我能做到,只要他给得起机会。”

暗卫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转身消失在柴房外。

沈微澜看着紧闭的门,缓缓吐出一口气。她赌对了。萧彻要的不是她的忠诚,是能扳倒魏庸的利刃。而她,恰好能给他递上这把刀。

但她没说全。魏庸的暗格里,除了北朔的书信,还有一份关于“军粮案”的密档——那才是她真正要找的东西。至于东宫与相府的私交,不过是抛出去的诱饵。

两日后,举荐名单下来了。

当管事嬷嬷念出“沈微澜”三个字时,整个掖庭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罪臣之女,竟能得到端王府的举荐。

管事嬷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却不敢多言——端王府的帖子,她一个掖庭嬷嬷哪里敢违抗。

沈微澜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地接过那身象征着长春宫宫女身份的青绿色宫装。指尖触到衣料的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

这一步,她踏出去了。

而在端王府的书房里,萧彻正看着暗卫呈上的密报。

“殿下,沈微澜说的东宫侍卫统领入相府一事,属下核实了,确有此事。”暗卫道,“只是那锦盒里装的是什么,暂时还查不到。”

萧彻将密报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纸页化为灰烬:“查不到就不查了。魏庸和太子的尾巴,迟早会自己露出来。”

他看向窗外,阳光正好,雪己消融,露出湿漉漉的青石板。

“沈微澜入了长春宫,让你的人盯紧些,但别插手。”萧彻道,“李太后多疑,若是发现她身边有异动,第一个要除的就是她。”

“是。”

“还有,”萧彻补充道,“把沈家旧宅的守卫撤了。”

暗卫一愣:“撤了?那沈毅的手记……”

“她既然能从守卫眼皮底下拿走东西,自然也有办法再藏好。”萧彻淡淡道,“魏庸的人不是在找她的把柄吗?让他们去空宅里耗着吧。”

暗卫领命退下,书房里只剩下萧彻一人。他拿起棋盘上的黑子,轻轻落在白子旁边,形成对峙之势。

沈微澜,希望你别让本宫失望。

长春宫的水,可比掖庭深多了。能不能站稳脚跟,能不能从李太后和魏庸的夹缝里活下去,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而他,只需要静待这枚棋子,在棋盘上落下更关键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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