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的书房,暖炉里燃着上好的银骨炭,却驱不散萧彻眉宇间的寒意。
“殿下,查清楚了。”暗卫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沈微澜,原镇西侯沈毅之女,年十六。沈家案发时,她被没入掖庭,三年来表现得极为安分,甚至有些怯懦,从未与人起过争执。”
萧彻指尖着一枚白玉棋子,棋子上的纹路被磨得光滑:“安分?一个能在魏庸的眼皮底下活过三年,还能让东宫的衣袍出现在浣衣房的人,会安分?”
暗卫顿了顿,补充道:“属下还查到,上个月负责看守沈家旧宅的卫兵,夜里被人打晕,宅中少了一本沈毅的行军手记。同一夜,掖庭的狗洞外,发现了一小撮只有沈家旧宅才有的青黛石粉末。”
萧彻抬眼,眸色深沉:“她在找什么?”
“沈毅的手记里,或许藏着当年西境军粮案的真相。”暗卫道,“魏庸正是借着军粮案构陷沈毅通敌,才坐稳了丞相之位。”
萧彻将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军粮案……他舅舅的死,也与这案子脱不了干系。魏庸这盘棋,下得可真够大的,不仅要铲除异己,还要把所有可能威胁他的人,都埋进土里。
“她今日在浣衣房,看到太子衣袍上的暗纹了吗?”
“以沈微澜的心思,必然看到了。”暗卫道,“只是她藏得极好,连属下都没能从她脸上看出半分异样。”
萧彻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嘲讽,又似玩味:“有点意思。一个罪臣之女,敢在东宫和相府之间周旋,胆子不小。”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冷风吹进来,带着雪的气息。“李太后那边有什么动静?”
“太后近日频繁召见外戚,似乎在为三皇子谋划储君之位。还让人传话给魏庸,想借他的手,除掉殿下您身边的几个护卫。”
“呵,急了。”萧彻眼底寒光一闪,“母亲忌日快到了,他们怕我借着祭祀的名义,联络旧部。”
三年前,他眼睁睁看着舅舅被押赴刑场,却只能穿着锦袍,在府里“养病”;母亲的死因被定性为“急病”,他连查问的资格都没有。这三年的闲散无争,不过是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好让他在暗处织一张足够大的网。
“去做两件事。”萧彻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平静,“第一,把沈家旧宅的青黛石粉末,‘不经意’地让魏庸的人看到,引他们去盯紧沈微澜。第二,让人在掖庭散布消息,说三日后太后要选一批宫女去长春宫伺候,其中一个名额,由端王府举荐。”
暗卫一愣:“殿下是想……”
“既然她想找机会往上爬,本宫便给她一个梯子。”萧彻看着棋盘上的残局,“沈微澜是枚好棋,就看她敢不敢接这步险招了。”
暗卫领命退下,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萧彻拿起那枚白玉棋子,对着光看。棋子通透,却映不出他眼底的算计。
沈微澜,沈毅的女儿……当年沈毅镇守西境时,曾多次上书提醒朝廷提防魏庸与北朔私通,可惜那时的父皇被猪油蒙了心,只当他是危言耸听。若沈微澜真能找到手记,或许就能撕开魏庸伪善的面具。
但他不能完全信她。权谋之路,从来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他给她机会,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可若有一天,她的目标与他相悖,这枚棋子,也该有被舍弃的觉悟。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洒下一片清冷的光。萧彻将棋子放回棋罐,发出哗啦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开始的博弈,落下了第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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