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后山的风像带着冰碴子,刮在脸上生疼。沈微澜趴在悬崖边的岩石后,望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指尖因用力攥着同心玉珏而泛白。玉珏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却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萧彻还在里面,她不能垮。
“沈姑娘,抓紧绳索。”秦风将一条粗麻绳系在岩石上,绳尾垂向崖下,“这是守陵人以前采药走的小路,虽陡些,但能下去。”
沈微澜点头,看着秦风率先抓着绳索往下滑,身影很快隐入夜色。她深吸一口气,学着他的样子抓住绳索,双脚在岩壁上摸索着落脚点。寒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她几次险些脱手,脑中却反复闪过萧彻在石室里挡在她身前的背影,硬生生咬牙坚持到了崖底。
“往这边走,三里外有个废弃的驿站,是我们的暗桩。”秦风擦掉脸上的泥灰,辨认着方向,“那里或许能找到马匹和干粮。”
两人在崎岖的山路上疾行,沈微澜的裙摆被荆棘划破,脚踝也扭伤了,却浑然不觉。她只想着快点找到援军,快点回到昭陵——萧彻手臂受了伤,又被那么多人围攻,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秦风,”她喘着气问,“我们能找到足够的人吗?”
“能。”秦风语气坚定,“镇北将军在离昭陵五十里的落马坡有一支先锋营,统领是当年受过端王恩惠的老部下。只要我们能把消息送过去,他定会出兵。”
说话间,前方忽然传来马蹄声。秦风立刻拉着沈微澜躲进灌木丛,只见一队骑兵举着火把疾驰而过,旗帜上是东方郡王的“东”字旗。
“是搜山的。”秦风压低声音,“看来东方郡王怕我们跑出去报信,己经封锁了所有下山的路。”
等骑兵走远,两人继续赶路,却不敢再走大路,专挑偏僻的山林穿行。天快亮时,终于看到了废弃驿站的轮廓。
驿站的木门虚掩着,秦风上前敲了三下,停顿片刻,再敲两下。门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谁?”
“奉端王之命,取御寒的衣物。”秦风答出暗号。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瘸腿的老驿卒探出头,见是秦风,忙让他们进来:“秦护卫,您可算来了!昨夜昭陵方向火光冲天,小的正担心呢!”
“老周,备两匹快马,最好的那种。”秦风开门见山,“再给些干粮,我们要去落马坡。”
老周不敢多问,连忙去后院牵马。沈微澜坐在驿站的破桌边,看着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色,忽然想起萧彻给她的那封信,字迹沉稳有力,像他本人一样可靠。
“秦护卫,”她忽然开口,“你说……殿下他会不会……”
“不会。”秦风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殿下武功盖世,心思缜密,定能撑到我们回去。当年在北境,他被三万敌军围困,都能杀出重围,这点小场面算什么。”
话虽如此,他握着剑柄的手却微微收紧。
老周很快牵来两匹骏马,还塞给他们一个包袱:“里面有伤药和水囊,落马坡的张统领看到这个,就知道是自己人。”他递过来一块令牌,上面刻着“端”字。
两人谢过老周,翻身上马。沈微澜虽骑术不算精湛,却也能跟上秦风的速度。马蹄踏过晨露,朝着落马坡的方向疾驰。
快到落马坡时,迎面撞见一队巡逻兵。秦风眼疾手快,拉着沈微澜拐进一片树林,等巡逻兵走远,才发现沈微澜的手臂被树枝划破,渗出血来。
“先处理一下伤口。”秦风拿出伤药。
沈微澜却摇摇头:“来不及了,先去找张统领。”
落马坡的先锋营壁垒森严,哨兵见他们策马而来,立刻举枪阻拦:“来者何人?”
秦风亮出令牌:“奉端王之命,有紧急军务见张统领!”
哨兵将信将疑,进去通报。片刻后,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快步走出,正是先锋营统领张猛。他看到秦风,愣了一下:“秦护卫?你怎么来了?端王殿下呢?”
“张统领,事态紧急!”秦风将东方郡王炸昭陵、勾结北朔、意图篡位的事简略说了一遍,“殿下现在被困在昭陵地宫,危在旦夕,恳请张统领立刻出兵救援!”
张猛脸色骤变:“东方老贼竟敢如此猖狂!”他看向沈微澜,“这位是?”
“在下沈微澜,家父沈毅。”沈微澜取出那半块同心玉珏,“这是端王殿下的信物,他说见玉珏如见本人。”
张猛看到玉珏,又听到“沈毅”二字,神色一凛:“原来是沈大人的千金!沈大人当年曾救过末将的命,这份恩情没齿难忘!”他抱拳行礼,“末将这就点兵,随二位去昭陵!”
半个时辰后,三千先锋营骑兵在张猛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朝着昭陵进发。沈微澜坐在马上,看着这支军容严整的队伍,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底气。
快到昭陵时,张猛让大军隐蔽在山林里,只带了五十名精锐跟着秦风与沈微澜靠近。远远望去,昭陵的山门处竟没有守卫,只有几具尸体倒在血泊中,是羽林卫的服饰。
“看来东方郡王的人己经撤离了。”秦风皱眉,“要么是得手了,要么是有更大的阴谋。”
沈微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催马往前冲:“我们进去看看!”
地宫入口的石门敞开着,里面一片狼藉,到处是打斗的痕迹和未燃尽的火把。沈微澜冲进左偏殿,石龙依旧矗立,密道入口却敞开着。
“萧彻!”她大喊着冲进密道,火把的光芒照亮了通道,却空无一人。
一首跑到火药库石室,才看到地上躺着几具黑衣人的尸体,还有打翻的水缸和湿透的火药桶。石室中央,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墙坐着,双目紧闭,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正是萧彻。
“萧彻!”沈微澜冲过去,颤抖着探他的鼻息,感觉到微弱的气流,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还活着!秦风,快拿伤药!”
秦风连忙上前查看,松了口气:“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没有生命危险。”
张猛让人将萧彻抬上担架,小心地往外走。沈微澜守在担架旁,看着他苍白的脸,忽然发现他紧握的右手里,还攥着半块同心玉珏,与她手中的那半块,遥遥相对。
走出地宫时,天己经大亮。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昭陵的石碑上,金光闪闪。沈微澜望着萧彻沉睡的面容,忽然觉得,无论前路还有多少风雨,只要他们同心协力,总能找到光明。
而此刻的京城,东方郡王正坐在王府的书房里,听着属下的禀报:“昭陵己炸,端王恐怕凶多吉少。北朔的使者己经到了城外,只等殿下一声令下,就可兵临城下。”
东方郡王拿起一枚玉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告诉北朔使者,午时三刻,准时开城门。”
他不知道的是,一场针对他的天罗地网,正在悄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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