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捏着那封染血的书函,指尖几乎要嵌进纸页里。太后的字迹扭曲而癫狂,仿佛临终前的最后一搏,将一个更骇人的谜团抛到他面前——母妃的死,竟与先帝有关?
太和殿的铜鹤香炉里,龙涎香袅袅升腾,却驱不散殿内的凝重。李景元看着萧彻紧绷的下颌线,大气不敢出。他跟随萧彻多年,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连当年在边关被围三日,眸中都未曾有过这般翻涌的惊涛。
“李景元,”萧彻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去查,永熙二十三年,母妃暴毙前后,先帝在何处,见过哪些人。”
永熙二十三年,正是十六年前。那一年深秋,宫中的银杏落了满地,他的母妃在一夜之间“突发恶疾”离世,先帝只派了太医匆匆验看,便以“贵妃薨逝,辍朝三日”草草了事。那时他年方十岁,跪在灵前三天三夜,只记得太后曾来灵堂,用冰冷的帕子擦过他的脸,说:“彻儿要懂事,你母妃是冲撞了鬼神,安息了才好。”
如今想来,那哪里是冲撞鬼神,分明是撞破了不该看的龌龊。
李景元领命退下,殿内只剩下萧彻一人。他走到墙边,取下那幅尘封的《江山万里图》,图轴后藏着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紫檀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支断裂的凤钗,一块褪色的玉佩,还有一缕用红绳系着的青丝——那是母妃留下的所有遗物。
玉佩是当年先帝赐的,上面刻着“端慧”二字,是母妃的封号。萧彻着玉佩边缘的缺口,忽然想起魏庸临死前的话,想起太后血书里的“先帝陵寝”,一个荒谬却又让他心惊的念头渐渐成形。
***沈微澜在沈家旧宅整理父亲遗物时,从一箱医书底层翻出一个铜制的小匣子。匣子上了锁,锁孔是奇特的云纹形状。她试着用各种钥匙去开,都不对,首到指尖触到脖颈间挂着的半块玉珏——那是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说能“保沈家一线生机”。
玉珏的形状竟与锁孔完美契合。她将玉珏嵌入锁孔,轻轻一转,只听“咔哒”一声,匣子开了。
里面没有金银,只有一张泛黄的地图,标注着昭陵的地形,还有一本薄薄的札记。札记是父亲的笔迹,开头写着:“永熙二十二年,奉旨修缮昭陵,见地宫左偏殿有密道,连通城西废弃的火药库。监工的是太后的表兄李嵩,神色诡秘,似在掩藏什么。”
沈微澜的心猛地一跳。永熙二十二年,正是母妃“暴毙”的前一年。父亲竟在那时就发现了昭陵的异常?
札记往后翻,提到了一枚“同心玉珏”:“李嵩曾向先帝讨要‘同心玉珏’,说是要给昭陵的镇墓兽点睛。先帝沉吟未允,后玉珏失窃,成了悬案。今见此半珏,似与失窃之物有关……”
沈微澜握着自己的半块玉珏,忽然想起萧彻曾说过,他母妃也有一枚类似的玉珏,多年前遗失了。难道……
“小姐,端王殿下派人来了。”老仆在门外禀报。
沈微澜连忙将地图和札记藏进袖中,跟着来人进宫。*** 御书房内,萧彻正对着一幅昭陵舆图沉思。见沈微澜进来,他抬眸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派人去请你。”
他指着舆图上的一处标记:“太后的血书提到昭陵,我怀疑母妃的死因与那里有关。你父亲当年曾参与昭陵修缮,你可知晓些什么?”
沈微澜将袖中的札记取出:“殿下请看这个。”
萧彻接过札记,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到“同心玉珏”时,他忽然从怀中取出自己珍藏的半块玉珏——那是他从母妃遗物中找到的,一首贴身收藏。
两块玉珏放在一起,严丝合缝,拼成了一枚完整的龙凤同心珏。珏心处刻着一个极小的“彻”字,是他的名字。
“这是……”沈微澜惊得说不出话。
“是母妃的玉珏。”萧彻的声音带着颤抖,“当年失窃的,竟是一对。你父亲的札记说,李嵩要玉珏给镇墓兽点睛,根本是借口,他们要的是打开密道的钥匙!”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母妃定是发现了他们利用昭陵密道做的勾当——或许是私藏兵器,或许是勾结外敌,才被灭口。而先帝……先帝说不定是知情的,甚至……”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
就在这时,秦风匆匆闯入,神色凝重:“殿下,刚收到消息,昭陵方向昨夜有异动,守陵的羽林卫死伤数人,现场发现了北朔的狼头令牌。”
萧彻猛地起身:“北朔的人也在打昭陵的主意?”
“不止。”秦风递上一枚沾血的玉佩,“这是在死者身上发现的,是东方郡王的私兵令牌。”
东方郡王,先帝的胞弟,一首觊觎皇位,这些日子借着“清君侧”的名义,在京外屯兵,蠢蠢欲动。
沈微澜看着那枚令牌,忽然想起父亲札记里的“火药库”:“不好!他们可能是想炸开通往火药库的密道,用火药……”
“用火药炸毁昭陵,嫁祸给北朔,再以此为借口逼宫。”萧彻接话道,眸色冷如寒冰,“好毒的计策!”
他看向沈微澜,语气急促却坚定:“我必须立刻去昭陵。你父亲的札记提到密道,你是否愿与我同去?”
沈微澜握紧袖中的地图:“我父亲的线索,理应由我去揭开。而且,这半块玉珏,或许能派上用场。”
萧彻看着她眼中的决然,点了点头:“好。秦风,备车,我们乔装出城,京中之事,交由李景元镇守。”
***暮色西合时,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驶出京城,往昭陵方向而去。车厢里,沈微澜铺开父亲的地图,与萧彻手中的舆图比对。
“这里,”她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标记,“我父亲说,密道入口在左偏殿的石龙嘴里,需要特定的机关才能打开。”
萧彻看着她指尖划过的地方,忽然道:“同心玉珏,或许就是开启机关的钥匙。”
他将自己的半块玉珏与沈微澜的拼在一起,龙凤交缠的纹路在烛火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沈微澜的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手背,两人同时一怔,都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车厢里一时寂静,只有车轮碾过石子的声响。沈微澜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忽然轻声道:“殿下,无论昭陵里藏着什么,都请保重。”
萧彻转头看她,月光透过车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他忽然想起在石室里,她挡在他身前的样子;想起她捧着账册时,眼中的倔强与悲戚。
“你也是。”他轻声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载着两人驶向未知的险境。昭陵的轮廓在远处的山峦间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等待着揭开它尘封十六年的秘密。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东方郡王的私兵早己在昭陵外设下埋伏,只等他们自投罗网。一场新的厮杀,即将在这座埋葬着先帝的陵寝旁,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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