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阶的清晨比想象中更加刺骨。第一缕阳光还未穿透云海,苏觉浅就己经握着玄铁扫帚站在了台阶前。她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睫毛上也挂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第一天。"她轻轻呵了呵冻得发红的手指,目光沿着晶莹如玉的台阶向上望去。寒玉阶共九百九十九级,她每日需清扫百阶,十日一个轮回。台阶表面看似光洁无尘,实则暗藏玄机——每一块寒玉都天然形成细密的纹路,需要将灵力注入扫帚,才能拂去其中积聚的寒毒。
苏觉浅装模作样地挥动扫帚,动作笨拙得像只冻僵的鹌鹑。玄铁扫帚与寒玉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在寂静的山间格外清晰。她刻意控制着灵力输出,让清扫效率显得极其低下,时不时还要"不小心"滑倒,发出吃痛的轻呼。
"好冷...好疼..."她带着哭腔的自言自语在山间回荡,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但那双低垂的眼眸里,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每一次"意外"摔倒,她都会不着痕迹地观察西周;每一声痛呼,都刻意控制在刚好能传到半山腰的距离。她在等,等那个可能存在的、暗中观察的身影。
第三天黄昏,当苏觉浅"精疲力尽"地瘫坐在第五十级台阶上时,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异样——高处飘落的雪花突然改变了轨迹,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拨动。
"果然在看着呢..."她在心里轻笑,故意将冻得通红的手举到嘴边呵气,衣袖滑落露出纤细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擦伤,是今早"不小心"被玄铁扫帚划破的。
就在这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寒风掠过。台阶上突然多了一个小巧的玉瓶,通体雪白,瓶身上雕刻着细密的冰花纹路。
苏觉浅眨了眨眼,装作被突然出现的玉瓶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地捧起瓶子,打开塞子——一股清冽的药香扑面而来,是上好的金疮药。
"这是...给我的?"她仰起头对着空荡荡的山阶轻声问道,声音里满是受宠若惊的颤抖。
无人应答。只有山风卷着雪花轻轻拂过她的发梢。
但苏觉浅分明看到,高处某个转角处的冰晶,折射出了一抹转瞬即逝的蓝光。她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慢条斯理地将药膏涂抹在伤口上。
"多谢仙君。"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不过明日...我可能会需要更多药呢。"
第七日,苏觉浅的"笨拙"变本加厉。她故意踩空台阶,整个人摔在寒玉阶上,手肘和膝盖都擦破了皮。鲜血滴在晶莹的台阶上,红得刺目。
"好痛..."她蜷缩着身体小声啜泣,却悄悄放大了感知。
这一次,没让她等太久。一阵熟悉的寒意袭来,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
裴泠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冰蓝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但苏觉浅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微微曲起——这是他要施展法术的前兆。
果然,一道柔和的灵力托起了她。与此同时,又一个玉瓶被丢在她怀里,这次的药香更加浓郁。
"愚钝。"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话,声音比寒玉阶的冰风还要冷,"百日之后,若还不能掌握基础灵力运用,便不必留在云渺宗了。"
苏觉浅低着头,肩膀瑟缩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但在裴泠玉转身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那枚从不离身的玉佩,正在他腰间闪烁着异常明亮的蓝光。
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在说完那句斥责后,仙君那如玉的耳垂,正泛着淡淡的粉色,就像雪地里绽放的寒梅。
"弟子...弟子一定努力。"她怯生生地回应,却在心里记下了这个重大发现:原来惹他生气时,玉佩会亮得更厉害,耳朵也会更红。
第十日,苏觉浅改变了策略。她不再故意受伤,而是开始"刻苦"练习灵力运用。每当有巡逻弟子经过时,她就表现得格外认真,小脸憋得通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副用尽全力的模样。
但她的"进步"极其缓慢,每次只能勉强清扫三五个台阶就"灵力耗尽"。这种坚持不懈却又收效甚微的样子,最能激起人的...教导欲。
果然,第十五天清晨,苏觉浅在台阶上发现了一枚玉简。里面记录着最基础的灵力运转法诀,字迹工整有力,明显是重新抄录的版本。
她捧着玉简,眼睛亮得惊人。这不是普通的法诀,而是经过简化的版本,连三岁孩童都能看懂。最重要的是——玉简上残留的那一丝寒意,分明来自玉宸峰顶。
"仙君亲自为我准备的?"她将玉简贴在胸口,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
从那天起,寒玉阶上开始上演一场奇特的"教学"。苏觉浅每天都会在固定的台阶上发现新的提示:有时是一段简化的口诀,有时是灵力运行的示意图,甚至还有针对她"常见错误"的批注。
她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当然,表面上依然保持着笨拙的样子。但暗地里,她开始有意无意地留下一些"进步"的痕迹:今天多扫了两级台阶,明天灵力运转顺畅了一分...
第二十天,当苏觉浅按照玉简上的指导,成功将一级台阶清扫得闪闪发亮时,一阵熟悉的寒意突然从身后袭来。
她猛地转身,看到裴泠玉就站在下一级台阶上,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雪松气息。
"灵力运行轨迹仍有偏差。"他面无表情地点评,却伸手虚点她的手腕,"气海穴发力过重,需调整三成。"
苏觉浅屏住呼吸,感受着那一缕精准渡入体内的灵力。冰凉,却带着奇异的温柔,如同春风化雨般引导着她的灵力走向。
"是...是这样吗?"她故意让灵力乱窜,制造出"控制不住"的假象。
裴泠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不得不再次出手纠正。这一次,他的手掌首接贴上了她的后背,隔着单薄的弟子服,传来令人战栗的寒意。
苏觉浅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兴奋——她终于成功让这块冰主动触碰她了!
更妙的是,当她"不小心"踉跄着靠进裴泠玉怀里时,那枚玉佩发出的蓝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山阶。而仙君那总是苍白的耳垂,此刻红得像是要滴血。
"站稳。"他迅速拉开距离,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慌乱,"明日此时,我会来检查进度。"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便如一阵寒风般消失了。
苏觉浅站在原地,摸着尚有余温的后背,笑得像只餍足的狐狸。她知道,这场"惩罚"正在变成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而玉宸峰顶,裴泠玉站在寒潭边,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那个耳尖通红、呼吸微乱的影子,陌生得让他心惊。锁神环在脊柱深处发出不安的嗡鸣,九尾血脉正在苏醒,而他却无法确定...这究竟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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