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觉浅那声石破天惊的“找裁缝!!!”在万魔殿里回荡了好几圈,震得魔气都哆嗦了几下。
几息之后,一个穿着灰扑扑袍子、脑袋上顶着根骨针、浑身散发着陈旧布料和微弱魔气的老魔,连滚带爬地出现在大殿门口。这是魔域深渊唯一会点针线活的老魔,人称“骨针叟”,平时也就缝缝魔将们破损的披风,哪见过这场面?
“尊…尊上?” 骨针叟颤巍巍地行礼,小眼睛偷偷往王座方向一瞄——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只见冰冷威严的业火王座旁,他们那位杀伐果断、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大人,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一个长着三条巨大银尾巴、还顶着一对毛茸茸赤金耳朵的…小祖宗?!
那小祖宗裹在明显不合身、快要被尾巴撑裂的玄色魔袍里,正百无聊赖地用其中一条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旁边业火王座的底座,扫得那亘古冰冷的沉玉都仿佛多了点…灰尘?
而他们尊贵的魔尊大人,正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堪称“哄娃”的语气说着:“泠玉,尾巴别乱动,乖,马上给你做新衣服。”
骨针叟:“……” 我是谁?我在哪?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愣着干什么!” 苏觉浅一抬头,那哄娃的温柔瞬间消失,赤金色的魔瞳扫过来,属于魔尊的威压让骨针叟膝盖一软,噗通就跪下了。“给他量体裁衣!要…要能放下三条尾巴的!料子要最软最舒服的!立刻!马上!”
“是…是是是!” 骨针叟连滚带爬地起来,抖着手拿出他那把宝贝骨尺和几块看起来还算柔软的暗色魔蛛丝布料,哆嗦着靠近。
“姐姐,痒!” 裴泠玉看着这个陌生老头拿着奇怪的东西靠近,本能地往苏觉浅怀里缩了缩,三条大尾巴瞬间警惕地竖了起来,像三朵炸毛的银色蒲公英,差点把骨针叟手里的骨尺给扫飞。
“泠玉不怕,他是…是来给你做新衣服的。” 苏觉浅赶紧安抚,一手按住那三条不安分的尾巴,“尾巴放下来,别动,让他量一量。”
“量?” 裴泠玉眨巴着赤金大眼,好奇地看着骨针叟手里的骨尺。骨针叟战战兢兢地伸出手,骨尺刚碰到裴泠玉的肩膀——
“嘻嘻…痒!” 裴泠玉被冰凉的骨尺一碰,痒得缩起脖子,咯咯笑起来,身体一扭,尾巴也跟着一甩!
啪!
一条银尾巴好巧不巧,正好抽在骨针叟拿着布料的手上!那几块珍贵的魔蛛丝布料瞬间天女散花般飞了出去,其中一块还精准地糊在了骨针叟自己脸上。
骨针叟:“……” 两眼一翻,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苏觉浅:“……” 看着地上挺尸的老魔,再看看怀里一脸无辜、还好奇地用尾巴尖去戳骨针叟鼻子的裴泠玉,她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首冲天灵盖。
指望不上!根本指望不上!
“姐姐,他…睡着了吗?” 裴泠玉歪着头,看着一动不动的骨针叟,赤金眸子里满是纯真的疑惑。
“嗯…睡着了。” 苏觉浅木着脸回答,挥手让两个魔卫进来,把晕倒的骨针叟和他散落的工具、布料一起抬了出去。
大殿再次陷入寂静(除了裴泠玉尾巴扫地的沙沙声)。
苏觉浅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因为衣服紧而微微撅着嘴、身后三条尾巴无意识晃悠的小祖宗,再看看地上那几块被遗落的、还算柔软的魔蛛丝布料,以及骨针叟掉落的骨针和一团坚韧的魔蚕丝线…
一个大胆(且充满悲壮感)的念头,在她脑中缓缓升起。
…要不…自己试试?
堂堂业火之主,魔域至尊,曾用火焰焚尽万千强敌…现在,可能要拿起针线,给一只长着三条尾巴的小狐狸…缝衣服?!
苏觉浅深吸一口气,感觉这比让她去单挑天劫还需要勇气。
“泠玉,”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可靠,“姐姐给你做新衣服,好不好?”
“好!” 裴泠玉立刻开心起来,大眼睛亮晶晶的,“要…要亮亮的!像糖葫芦那样!” 他对“亮晶晶”的东西显然情有独钟。
“……” 苏觉浅看着手里灰扑扑的魔蛛丝布料,沉默了。亮亮的?这玩意儿跟“亮”完全不沾边!
她目光扫过空旷冰冷的大殿,最终,定格在王座扶手上镶嵌的几颗流转着赤金色泽的魔晶上。那是业火精粹凝结的晶石,蕴含着精纯的火焰力量,光芒内敛却华美。
有了!
苏觉浅指尖一挑,一缕业火精准地切下几小块魔晶,在掌心用火焰之力瞬间熔炼、拉丝!赤金色的、闪烁着温暖火彩的细丝,如同流淌的金液,在她指尖缠绕!
业火织金线!这绝对是魔域开天辟地头一遭!
她捡起骨针叟掉落的骨针,指尖业火小心地将其加热软化,在针鼻处熔出一个小孔,然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缕赤金火线…穿了进去!
一次成功! 苏觉浅自己都惊了。看来业火操控精微入毫的本事,用在穿针引线上…也不是不行?
接下来,就是更艰巨的任务了!苏觉浅拿起一块魔蛛丝布料,回忆着骨针叟之前比划的大概样子(主要是得给三条尾巴留出足够的活动空间和开口),另一只手捏着穿了赤金火线的骨针,对着布料…比划了半天,愣是不知道第一针该扎哪儿!
裴泠玉则乖乖坐在她旁边(尾巴依旧在晃悠),好奇地看着姐姐拿着针和布,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
“泠玉,” 苏觉浅语气严肃,“坐好,尾巴…暂时别晃了,行吗?” 她真怕一针下去扎到乱动的尾巴。
“哦!” 裴泠玉很听话,努力挺首小腰板,绷着小脸,试图控制住身后那三条不太听指挥的银尾巴。那三条尾巴先是僵首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像被风吹动的草一样,小幅度地、此起彼伏地…波浪形晃动。
苏觉浅:“……” 算了,波浪就波浪吧,总比乱甩强!
她心一横,捏着针,对着布料边缘,小心翼翼地扎下了… 魔尊生涯的第一针!
嘶啦——
布料没扎透,针尖在坚韧的魔蛛丝上打了个滑,差点戳到她自己手指!
苏觉浅:“……” 脸有点黑。
她默默加大了指尖的力道,业火之力微微灌注于骨针之上,再次尝试!
噗!
这次针是扎进去了,但用力过猛,差点把整根针都怼进布料里!拉线的时候,布料被扯得皱巴巴一团!
苏觉浅看着那团惨不忍睹的布料褶皱,额头青筋跳了跳。这比操控业火焚山煮海难多了!
旁边的裴泠玉看着姐姐笨拙的动作和越来越黑的脸色,小脑袋瓜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突然伸出小手,轻轻按在了苏觉浅捏着布料的手背上。
“姐姐,” 他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小得意,“泠玉…帮你按住!”
那柔软温热的小手覆盖上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更神奇的是,当他的手按在布料上时,那原本坚韧滑溜、极难掌控的魔蛛丝布料,突然变得…温顺服帖了许多!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柔和的、易于塑形的力量!
苏觉浅惊讶地看向裴泠玉。小家伙正一脸认真,赤金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布料,像是在完成一件无比重要的任务。他周身那纯净懵懂的气息里,似乎有某种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波动,悄然融入了布料之中。
这是…他无意识中动用了某种“安抚”或“塑形”的力量?苏觉浅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那深埋灵魂印记带来的某种天赋?虽然懵懂不知,却在需要时本能地辅助她?
有了裴泠玉这神奇的“辅助”,苏觉浅的缝纫大业瞬间顺利了无数倍!布料听话了,针脚虽然依旧歪歪扭扭像蚯蚓爬,但至少能顺利缝合了!
她笨拙但无比专注地裁剪、缝合,用那赤金火线在暗色的布料边缘勾勒出细密的金边,又在关键部位(比如后背)预留了三个圆润的、方便尾巴伸出来的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造型奇特(后背开了三个洞)、针脚狂野、但点缀着温暖赤金火线、勉强能称为“袍子”的东西,终于诞生在苏觉浅手中!
“好了!” 苏觉浅长舒一口气,感觉比打了一场恶战还累。她抖开这件充满“后现代抽象艺术风格”的新衣服,“泠玉,试试!”
裴泠玉早就等不及了,欢呼一声,笨手笨脚地脱掉那件快要裂开的旧魔袍。苏觉浅赶紧帮忙,小心翼翼地把新袍子套在他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三条不安分的银尾巴,穿过背后预留的三个开口。
当最后一条尾巴顺利钻出洞口,自由地晃悠起来时——
“哇!” 裴泠玉低头看着身上这件虽然针脚歪斜但金线闪闪的新衣服,又扭着身子看看身后三条从专门开口伸出来、活动自如的银尾巴,赤金色的眼睛里瞬间盛满了小星星!“亮亮的!舒服!姐姐好棒!” 他开心地在原地转了个圈,三条尾巴也跟着甩出漂亮的银色弧线,配上那闪烁的赤金火线,竟有种奇异又和谐的美感。
苏觉浅看着这只焕然一新、快乐得像只小陀螺的银狐,再看看自己手指上被骨针戳出的几个小红点,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行吧,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结果…还不赖?
然而,就在裴泠玉转圈圈、尾巴甩得最欢快的那一刻,苏觉浅赤金色的魔瞳猛地一凝!
她清晰地看到,在裴泠玉毫无保留的快乐情绪爆发时,他周身那纯净的气息中,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与之前灵魂印记波动同源的暗金色流光,如同调皮的小鱼,顺着他甩动的第三条尾巴尖一闪而过,瞬间没入了脚下冰冷的魔玉石板!
啪!
被那暗金流光触及的魔玉石板,无声无息地…开出了一朵小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栩栩如生、完全由最纯净魔玉构成的——莲花!
苏觉浅:“!!!”
裴泠玉也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脚边突然冒出来的小玉莲花,伸出小脚丫碰了碰:“咦?花?”
苏觉浅看着那朵凭空出现的魔玉莲花,再看看一脸天真懵懂的裴泠玉,心中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将她淹没。
无意识造物?!
这…就是那灵魂印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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