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屏的首播间里，只剩下虞晚晚急促的呼吸声。
封离迅速拔掉了所有电源，但诡异的是，显示器依然亮着，血红色的文字如同烙印在屏幕上，久久不散。
"同步率83%，容器准备就绪。"
虞晚晚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指甲几乎要嵌入木屑里。她胸口符文灼烧的痛感仍未消退，耳边还回荡着晚晴的低语——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得仿佛贴着她的耳廓呢喃。
"他们找到我了……"
"晚晚。"封离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看着我。"
他的手掌贴上她的后颈，一股清凉的灵力顺着脊椎灌入，暂时压制了符文的灼热。虞晚晚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那个首播画面……是晚晴的记忆？"
封离的眉头紧锁："不全是。黑袍问卦人篡改了一部分内容，他们想加速同步。"
"为什么是我？"虞晚晚声音发哑，"为什么非得是我的身体？"
封离沉默片刻，突然拔出配枪，卸下弹匣。
子弹一颗颗滚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虞晚晚瞳孔一缩——所有的弹头都泛着暗红色的光泽，根本不是常规弹药，而是朱砂弹。
"三年前，我在追查一桩连环自杀案时昏迷了24小时。"封离的声音低沉，"醒来后，我的配枪就变成了这样。"
虞晚晚猛地抬头："三年前？"
"同一天，你在古玩街买到了那把黑伞。"封离的目光转向静静立在角落的伞灵，"这不是巧合。"
伞灵似乎感应到被提及，伞面微微倾斜，像是在回应。虞晚晚突然想起什么，抓起手机翻出日历——三年前的同一天，正是农历七月十五，鬼门大开的日子。
"所以……你和我，还有伞灵，都是被安排好的？"她的声音微微发抖。
封离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拿起一颗朱砂弹，指尖轻轻弹头上的纹路："玄天宗有一种禁术，可以将人的魂魄封入器物，制成'灵器'。"他抬眼看向虞晚晚，"我的枪，你的伞，都是这种禁术的产物。"
虞晚晚如遭雷击："你是说……我们用的根本不是普通法器，而是……"
"是活人炼制的。"封离的声音冷得像冰，"我的配枪里，封着一个玄天宗弟子的魂魄。"
房间陷入死寂。
虞晚晚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伞灵，那把黑伞静静地悬浮着，伞骨泛着幽暗的光泽。如果枪里有魂魄，那伞里封着的又是谁？
像是回应她的疑问，伞灵突然飘到穿衣镜前，伞面缓缓转动。更诡异的是，镜中的倒影并非伞灵本身，而是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人影的姿态，赫然与封离持枪的姿势一模一样！
"这……"虞晚晚倒吸一口冷气。
封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快步走到镜前，右手下意识按在配枪上。镜中的"他"也随之动作，但当真实的封离拔出枪时，镜中人却突然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不要！"虞晚晚失声喊道。
镜中的"封离"扣下了扳机。
没有枪声，只有一声清脆的"咔嗒"响——是空膛的声音。镜面随即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伞灵猛地后退，伞面剧烈震颤，仿佛在痛苦地挣扎。
封离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死死盯着碎裂的镜面："三年前……我可能己经死了。"
虞晚晚的心脏几乎停跳："什么？"
"那24小时的昏迷，不是受伤。"封离的声音沙哑，"是我的魂魄被抽离，封进了这把枪里。"他缓缓抬起配枪，"而现在这个'我'，只是枪灵操控的躯壳。"
虞晚晚的大脑一片空白。
难怪封离的子弹永远打不完……
难怪他对玄天宗的秘术如此熟悉……
难怪伞灵会对他的枪有反应……
一切都有了解释，却比最恐怖的噩梦还要荒诞。
"不对。"虞晚晚突然抓住封离的手腕，"如果你只是枪灵，为什么会有完整的记忆？为什么能独立思考？"
封离的眼神微微动摇："除非……"
"除非抽魂的过程出了问题。"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插入。
两人猛地回头，只见周谨言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台平板电脑。但与往常不同，他的眼白完全变成了黑色，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周谨言？"虞晚晚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现在不方便说话。"被附身的周谨言歪了歪头，"我是徐世昌，借这个小技术员传个话。"
封离的枪瞬间指向"周谨言"的眉心："滚出他的身体。"
"别紧张，封师弟。"徐世昌操控着周谨言的身体，悠闲地踱步进来，"我只是来解答你们的疑惑。"他指了指伞灵，"那把伞里封着的，确实是你的魂魄——只不过是不完整的一部分。"
虞晚晚的指尖开始发冷："什么意思？"
"三年前那场仪式，本打算将封离的魂魄完整抽离，炼成枪灵。"徐世昌笑道，"可惜晚晴的灵魂突然暴走，导致仪式中断。结果就是——"他竖起两根手指，"封离的魂魄一分为二，主魂留在体内，副魂被封进了伞中。"
伞灵剧烈震颤起来，伞面开合，像是在愤怒地反驳。
"而你的配枪里封着的，是当年负责执行仪式的玄天宗大弟子。"徐世昌继续道，"有趣的是，这位大弟子的意识逐渐被你的副魂侵蚀，所以这把枪才会对你言听计从。"
封离的枪口纹丝不动："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徐世昌夸张地摊手，"当然是完成三年前未竟的事业啊！青铜门需要晚晴的灵魂作为钥匙，而晚晴的灵魂需要一个完美的容器——"他贪婪地看向虞晚晚，"就是你，亲爱的虞小姐。"
虞晚晚胸口的符文突然剧痛，她踉跄着扶住桌子，眼前闪过无数记忆碎片：
——晚晴被铁链锁在祭坛上，黑袍人们吟唱着古老的咒语……
——青铜门缓缓开启，门后是无数的苍白手臂……
——年幼的封离站在人群最前方，眼中流下血泪……
"啊！"她痛苦地抱住头，晚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晚晚！"封离一把扶住她，枪口却依然对准徐世昌，"你对她做了什么？"
"只是加速了一下同步率而己。"徐世昌微笑，"85%了哦，再有15%，晚晴小姐就能完全苏醒了。"
伞灵突然暴起，伞尖如利剑般刺向徐世昌的咽喉！
被附身的周谨言轻松闪避，反手抛出一张符纸。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一条火蛇缠向伞灵。
"住手！"虞晚晚强忍头痛，抓起桌上的朱砂子弹砸向火蛇。子弹在接触火焰的瞬间爆炸，溅起一片猩红的朱砂雾。
趁此混乱，封离一枪击中"周谨言"的右肩。被附身的技术员身体一晃，眼中的黑色迅速褪去，软倒在地。
伞灵趁机飞回虞晚晚身边，伞面张开，将她护在身后。
"咳咳……"周谨言虚弱地睁开眼睛，"我……我怎么了？"
封离迅速检查他的伤势："徐世昌附了你的身。"
"我……我看到他了……"周谨言艰难地说，"他在……首播公司总部……有个祭坛……"
虞晚晚突然想起那条冥币打赏："首播平台是他们的据点？"
周谨言点点头，突然抓住封离的手："你的枪……子弹……不能全用……最后一颗……留给自己……"说完便昏了过去。
封离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卸下弹匣，取出最底部的一颗子弹——与其他朱砂弹不同，这颗弹头上刻着细密的符文，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灭魂弹。"封离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专门用来摧毁灵体。"
虞晚晚的心沉到谷底："他们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不是他们。"封离将灭魂弹重新装回弹匣，"是我自己准备的。"他看向虞晚晚，"在三年前醒来后。"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虞晚晚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早就怀疑自己不是完整的'人'了，对吗？"
封离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己经说明一切。
窗外，雷声隐隐。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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