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殿的地砖凉得像块刚从天河里捞出来的玄冰。
叶云礼盯着掌心的考勤石残片,边缘的金漆还在发烫——那是刚才触碰《轮回经》时沾上的。老元的银线在他手腕上绕了三圈,弹出个跳闪的问号,这是“灵龟系统3.0”的新功能,遇到无法解析的指令就会卖萌讨饶。可此刻那问号抖得像筛糠,显然不是卖萌,是真的慌了,就像程序遇到了无法调试的死循环。
“别抖了,抖得我头都晕了。”叶云礼把残片按在殿中央的石台上,石台突然亮起,显出《轮回经》的虚影,经卷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停在一片空白上。空白处浮着三行淡金色的字,像三句被人遗忘的便签:
1. 考勤记录不是给天道看的,是给打工人自己看的
2. 递归到最后,解的不是悖论,是自己的执念
3. 空白页写什么都对,写什么都错
“佛门搞玄学这套还挺拿手。”文曲星从殿柱后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仙饼,饼渣掉在衣襟上,“这三句话跟没说一样——就像我上次写的《雷部颂》,玉帝批了句‘尚可’,到底是能发季度奖金,还是要重写十遍?说话能不能痛快点?”
叶云礼没接话。他的算筹笔悬在空白页上方,笔尖的雷纹忽明忽暗,像在犹豫要不要落下。老元突然用头撞向石台,龟甲上的银线顺着《轮回经》的纹路爬上去,在空白页上织出个旋转的漩涡——漩涡里,无数个“叶云礼”在重复同样的动作,像在演一场无限循环的默剧:
有人举笔要写“天道为公”,刚落下第一笔,就被雷纹劈成了碎片,碎片上还沾着没写完的笔画;
有人转身要走,脚刚踏出因果殿,地砖突然裂开,掉进去就没了影,只留个空荡荡的脚印;
有人对着三句话发呆,一动不动,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页空白纸,被风吹进漩涡,连点声音都没留下;
还有个“叶云礼”试着在空白页上画了只龟,结果被梵文缠成了茧,茧上还印着“玩物丧志”西个小字。
“这是‘选择递归陷阱’。”织女抱着玉册跑进来,发间的鹊桥花沾了片因果殿的落叶,看着像片小小的书签,“你做任何选择,都会触发对应的惩罚;不做选择,就会被空白页同化——景德真君当年是不是就栽在这?他太想写出‘标准答案’了。”
老元的银线突然组成个哭脸,用头在空白页上戳了戳第三句话,像是在抱怨“这题根本没解”。叶云礼盯着“写什么都对,写什么都错”,突然笑了,算筹笔在半空转了个圈:“这不是废话,是道家的‘有无相生’——就像我给老元写的系统代码,没写的注释才是关键(比如‘遇到老君的金钢琢要绕着走’);就像灵山的账册,没记的开销才藏着真金(比如那笔说不清的‘渲染费’);就像你文曲星的诗,没说出口的那句才最动人(比如你写给嫦娥的诗,最后一句故意留白,让她自己想)。”
他的指尖刚触到空白页,整座因果殿突然剧烈震动,地砖缝里冒出黑烟,像烧糊的功德香。殿外传来阿傩的怒吼,震得窗纸都在抖:“叶云礼!你敢触碰‘无记业’?佛祖说了,这页空白是三界的‘初始参数’,动了它,所有己解的悖论都会重启,连你第一章撞坏的考勤表都得重填,全勤奖清零,还得扣三个月工资!”
“重填就重填。”叶云礼举起算筹笔,笔尖的雷纹突然炸开,化作无数个“勤”字,每个字里都藏着个小场景,“考勤表上的‘全勤’不是给玉帝看的,是我每天跨上老元时,龟甲传来的那声踏实的‘咚’(那是它在说‘准备好了’);雷部仓库的九劫锁不是给雷部看的,是我解到第三层时,算筹笔发烫的温度(那是它在喊‘快成了’);灵山的悖论门不是给佛祖看的,是我撞开它时,老元银线亮起的光(那是它在为我高兴)——这些才是真的考勤记录,记在心里,比刻在石头上靠谱。”
第一句话突然亮起,在空白页上烧出个洞。洞里面,浮出第一章里被撞坏的考勤表,表上的“全勤奖”三个字正在发光,光里裹着片龟甲的银线——是老元第一次撞坏考勤石时,蹭掉的那截,上面还留着叶云礼当时骂它“笨龟”的灵力印记。
“所以第一句不是废话。”叶云礼的声音有点抖,算筹笔的翅膀轻轻颤动,“它说的是‘意义由自己定义’——就像递归函数的终止条件,不是系统设定的,是写函数的人定的(比如我设定‘老元吃饱了就停止工作’,而不是‘必须解完所有雷阵’)。”
老元突然对着第二句话嘶鸣,银线组成个旋转的“悟”字,字的中心是片空白。叶云礼的算筹笔转向漩涡里发呆的“叶云礼”们,那些虚影看到笔尖的瞬间,突然同时消散,化作点点金光,融进他的笔杆——笔杆上的“金仙”二字重新亮起,这次的笔画里,多了些新的纹路:有奎木狼的星纹(提醒他“情劫也是修行”),有猪刚鬣的钉钯齿(告诉他“贪念能变成动力”),甚至有文曲星那把总掉的折扇(暗示“偶尔示弱也没关系”)。
“执念就是总想着‘必须怎样’。”他对着第二句话轻笑,算筹笔在空白页上轻轻一点,“我总以为要解完所有悖论才算赢,却忘了每次解悖论时,老元蹭我手心的温度(那比赢了还舒服);总以为要晋金仙才算成,却忘了改灵龟系统时,银线第一次亮起的雀跃(那比金仙位还珍贵);总以为要比景德真君强才算突破,却忘了他留空白页时,说不定也在笑后来者太较真(就像老师出难题,其实是想让学生自己找答案,不是非要做出来)。”
第二句话也亮了,在空白页上烧出第二个洞。洞里面,景德真君正举着算筹笔,对着空白页哈哈大笑,他的算筹笔上,刻着和叶云礼一模一样的雷纹——原来他们用的是同一支笔,笔杆上都刻着“天道打工人”五个小字,只是叶云礼以前没注意。
殿外的阿傩突然不说话了,因果殿的震动也停了。地砖开始发烫,像被老君的炼丹炉烤过,《轮回经》的虚影渐渐清晰,经卷上的轮回图里,每个转世的节点都亮着微光:天蓬投猪时,光里藏着“八戒”的种子(原来被贬是为了让他学会“戒”);奎木狼被贬时,光里裹着“星辰校准”的密码(原来私会是为了让星轨更准);甚至玄奘取经的每一步,光里都缠着叶云礼算筹笔的影子(原来他们早就互相影响)。
“所以第三句话...”织女的声音发颤,玉册掉在地上都没捡,“写什么都对,写什么都错,其实是说‘选择本身就是意义’?就像我织鹊桥,选这个花纹还是那个花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织了,牛郎织女算筹笔悬在空白页中央,笔尖的雷纹与梵文缠成个太极,像两个玩累了的孩子终于握手言和。他突然想起老君的金钢琢(总在帮人又害人),想起观音的玉净瓶(总在救场又挖坑),想起玉帝的凌霄殿(总在定规矩又偷偷改)——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其实都在玩同一场游戏:用规则困住别人,却在自己的规则里偷偷留了后门(比如玉帝的“摸鱼光荣”木牌)。
“我不写‘天道当衡’,也不写‘佛道归一’。”他对着空白页笑了,算筹笔轻轻落下,在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像支笔(他的算筹笔),像只龟(老元),像朵没开全的梅花(五瓣雷阵还差最后一瓣)。
符号落下的瞬间,整座因果殿突然安静了,连尘埃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第三句话爆发出刺眼的光,将前两个洞连起来,组成个完整的“道”字,笔画里藏着无数个小小的“叶”字和“元”字。《轮回经》的虚影突然合上,化作道金光钻进叶云礼的算筹笔——笔杆上的雷纹与梵文彻底融合,变成条游鱼,在“金仙”二字间游来游去,逍遥得像不用上班的神仙。
老元的银线突然组成个大大的“成”字,在石台上蹦了三蹦,还故意用龟甲蹭了蹭叶云礼的手心,像在求表扬。
“成什么成?”叶云礼摸着它的龟甲笑,指尖的温度透过银线传过去,“这才刚开始呢。”
他的话音刚落,因果殿的门突然被推开。阿傩站在门口,脸色古怪得像吞了仙饼核,手里的念珠转得飞快:“佛祖说...你这三句废话解得好。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你的灵龟系统,不是你自己写的。”
老元的银线突然僵住,像被冻住的面条。
“灵龟系统1.0启动那天,”阿傩盯着老元的龟甲,眼神里带着点羡慕,“启明殿的香炉里,飘出片菩提叶,叶面上写着系统的核心代码——那是三百年前,景德真君托佛祖转交的。他说‘若有个爱卷的打工人捡到玄背灵龟,把这代码给他,让他少走点弯路,别像我一样,卷到最后才知道,留点空白才舒服’。”
叶云礼的算筹笔“当啷”掉在地上,笔尖的雷纹都暗了。
老元突然发出声从未有过的嘶鸣,龟甲上的银线疯狂闪烁,组成个旋转的漩涡。漩涡里,景德真君正蹲在雷泽边,给只受伤的小灵龟刻星纹(那是小时候的老元),他的算筹笔上,也刻着条游鱼——和叶云礼笔杆上的那条一模一样,正对着小灵龟吐泡泡,像在说“以后要好好陪他啊”。
“所以...”叶云礼的声音有点哑,捡起算筹笔,笔杆上的游鱼蹭了蹭他的指尖,“我改的不是灵龟系统,是他早就写好的代码?我解的不是他的悖论,是他留的作业?我以为的突破,其实是沿着他的脚印在走?就像我教新来的小仙官查账,其实也是在教他我当年学的东西?”
阿傩没回答。他转身指向殿外,那里的云层里,突然裂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里,无数个考勤石在旋转,每个石上都刻着不同的名字:有的是“景德”,有的是“云礼”,有的是空白(像无数个等待填写的轮回),还有个石头上刻着“南霸天”,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拳头(大概是个爱打架的打工人)。
“佛祖说,这些都是‘未完成的考勤’。”阿傩的声音带着种奇异的空旷,像山谷的回声,“每个打工人都以为自己在卷别人,其实是在给后来者铺路(比如你改的灵龟系统,以后会有人接着改);每个以为解开悖论的人,其实只是给悖论换了件衣裳(比如你用双轨制,以后会有人用三轨制);每个想超越前人的,最后都成了前人的一部分——这才是最高级的递归,就像河水汇入大海,看似消失了,其实成了大海的一部分,还能再变成云,变成雨,回到源头。”
老元突然用头把算筹笔顶回叶云礼手里。银线在他掌心组成行新的指令,字体带着点兴奋的颤抖:【检测到未知星系的递归波动,来源:九霄之外的“无何有之乡”,内容:请叶云礼仙师即刻前往,解析“非佛非道非天道”的第西种力量——据说那力量能让考勤石长出腿,自己去记考勤,不用人催】。
叶云礼捡起笔,笔杆上的游鱼突然跳出“金仙”二字,在半空转了个圈,化作道金光,射向九霄之外的缝隙,像在探路。他跨上老元的背,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阿傩喊:“景德真君现在在哪?我还没谢他呢!”
阿傩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只留下句飘在半空的话:“他啊,在给新捡到的灵龟刻代码呢——听说那只龟撞坏了九霄之外的考勤石,比老元当年还能闯祸,正愁没人管呢...”
因果殿的门缓缓关闭。叶云礼摸着老元龟甲上的新纹路,突然笑了——那纹路里,藏着片小小的空白,像极了《轮回经》最后一页的模样,也像他刚到启明殿时,那张还没填写的考勤表。
“走了老元。”他拍了拍灵龟的背,算筹笔在半空划出个新的“勤”字,字里藏着个笑脸,“去无何有之乡卷新的工——这次记得提醒我,考勤记录要多写点你蹭我手心的温度,少记点解了多少雷阵,那些不重要。”
老元发出声欢快的嘶鸣,驮着他冲向九霄之外的缝隙。缝隙里的考勤石正在闪烁,最亮的那块上,己经刻好了新的名字:叶云礼。名字下面,留着片空白,像句等待填写的废话,也像个等待发生的故事。
(注意:“无何有之乡”的第西种力量,其实是“普通人的选择力”——就像你今天决定“不加班”,明天决定“努努力”,这些看似微小的选择,积累起来能改变整个世界的递归方向。景德真君没藏陷阱,他只是在延续这场“打工人的接力赛”,就像你教徒弟本事,不是为了让他超越你,是为了让本事能传下去。
老元空白纹路里的秘密更扎心:那是“系统预留位”,等着叶云礼自己写代码——原来最好的系统不是别人给的,是你自己加的“个性化设置”(比如你给手机装的小众APP,让它变得独一无二)。
现在:点赞过100000,下一章解锁“无何有之乡的第一份考勤表”,表上有三个空:“今天你卷了吗?”“今天你躺了吗?”“今天你觉得开心吗?”——你的答案,会变成叶云礼解析第西种力量的关键参数(比如选“开心”的人多了,那力量就会变得更温柔)。错过这次,你可能要等下辈子,才会在自己的考勤表上突然发现:原来你填的每个“到”,都在改变世界的递归方向,只是你没在意。)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i0di0g-14.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