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的风,是带着铁腥味的。
林浩蜷缩在死囚营最角落的牢笼里,铁链磨破的脚踝己经结痂,又被昨夜的寒雨泡得发白。腐臭的稻草堆里藏着不知名的虫豸,正顺着他破烂的囚服往上爬,他却连抬手驱赶的力气都快没了。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扯动胸腔的旧伤,那是三天前被看守用铁棍砸出来的。林浩低着头,额前凌乱的发丝遮住眼底的情绪,只露出一截苍白却紧绷的下颌线。
牢笼外,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一个试图爬起来抢馊饭的老囚,被高壮的看守一脚踹断了腿,哀嚎声撕心裂肺,却很快被其他囚犯麻木的目光淹没。看守啐了口浓痰,骂骂咧咧地拖着老囚往营外走——那里是“乱葬坑”,每天都要填进去十几个“没用的东西”。
林浩的指尖在冰冷的泥地上蜷缩了一下。
三个月前,他还是大楚皇朝赫赫有名的镇南侯府世子,骑射冠绝京华,前途不可限量。可一夜之间,“通敌叛国”的罪名从天而降,父亲被腰斩于市,母亲和幼妹投井自尽,三百余口族人血流成河。他被剥夺爵位,扔进这等人间炼狱,成了编号“七三二”的死囚。
“七三二,滚出来!”
粗暴的呵斥声在耳边炸响,一根锈迹斑斑的长矛捅进牢笼,精准地刺在林浩耳边的泥地里。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却异常平静的眼睛。
看守是个左脸带疤的壮汉,手里提着半桶发绿的米汤,嘴角挂着恶意的笑:“今天算你运气,镇北侯的人要来巡查,营主说……得让你们这些杂碎看起来‘像点人’。”
林浩没有动。
他知道这所谓的“运气”是什么——无非是让他们灌下半桶馊汤,撑着一口气在巡查官面前走个过场,证明死囚营“还在运转”。至于巡查结束后,会不会因为“浪费粮食”被加倍折磨,就没人在乎了。
“聋了?”疤脸看守狞笑着举起长矛,就要往林浩身上捅。
“我去。”
林浩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扶着牢笼的木栏,一点点站起来。身形因长期饥饿而消瘦,却仍能看出挺拔的骨架,那是世家子弟刻在骨子里的仪态,哪怕穿着囚服也无法完全磨灭。
疤脸看守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还算识相。”
穿过密密麻麻的牢笼,空气中弥漫着屎尿、腐烂和血腥混合的恶臭。林浩目不斜视,脚下的泥泞里偶尔能踩到硬物——那是前人的骸骨。他看到一个只有十三西岁的少年死囚,正抱着膝盖无声地哭,那是三天前刚被送进来的,据说是因为偷了地主家的半块饼。
“快点!磨磨蹭蹭的,想死吗?”
疤脸看守的鞭子抽在旁边的木栏上,发出脆响。少年吓得一哆嗦,哭声戛然而止。
林浩端起属于自己的那碗米汤,浑浊的液体里飘着不明杂质,腥气首冲鼻腔。他没有犹豫,仰头一饮而尽。胃里立刻传来熟悉的绞痛,他强忍着没吐出来——活下去,才有机会。
他要活着离开这里,要查清家族冤案的真相,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血债血偿。
就在这时,营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号角声,不是平时的集合号,而是带着急促与慌乱的警戒号!
“敌袭!敌袭!是蛮族!”
凄厉的呼喊声划破死囚营的死寂,紧接着是密集的马蹄声、兵刃交击声和惨叫声。
疤脸看守脸色大变,扔掉鞭子就往营外跑:“妈的,这些蛮子疯了!敢冲死囚营?”
牢笼里的死囚们瞬间骚动起来,有人恐惧,有人茫然,也有人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兴奋。
林浩靠在木栏上,侧耳倾听。蛮族是北境的游牧部族,常年与大楚交战,却极少袭击防守薄弱的死囚营——这里除了看守,只有一群连武器都没有的死囚,根本没有抢掠的价值。
“哐当!哐当!”
几处牢笼的锁被慌乱的看守打开,一个穿着校尉服饰的军官嘶吼着:“所有能动的,拿起武器!守住营门!杀一个蛮子,老子给你们减刑!”
没人动。
死囚们看着那些锈钝的刀枪,再看看营外越来越近的蛮族骑兵身影,眼神里只有绝望。用一把破刀对抗蛮族的铁蹄?那不是减刑,是送死。
校尉气急败坏,一刀砍死一个犹豫的死囚:“反了你们!不想活了?”
血腥味刺激了部分死囚的凶性,有人捡起地上的刀,更多的人却只是麻木地看着。
林浩的目光落在营外。蛮族骑兵穿着简陋的皮甲,挥舞着弯刀,像一群黑色的潮水涌来。为首的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脸上涂着红色的图腾,手里的狼牙棒每挥舞一下,都能砸碎一个看守的脑袋。
悍卒巅峰。
林浩在心中做出判断。他幼时随父亲见过军中强者,对武道等级有着基本的认知。
“杀!把这些南朝猪都杀光!”
蛮族骑兵己经冲开了营门,看守们溃不成军。校尉被一个蛮族骑兵一矛刺穿胸膛,临死前还保持着惊骇的表情。
混乱中,有人试图趁乱逃跑,却被蛮族骑兵像砍瓜切菜一样斩落马下。
林浩退回自己的牢笼,缩在角落,冷眼旁观。他在寻找机会,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突然,那个十三西岁的少年死囚慌不择路地冲向林浩的牢笼,身后跟着两个蛮族士兵。少年哭喊着:“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林浩皱眉。他自身难保,根本没能力救人。
就在少年快要跑到牢笼前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是那个蛮族百夫长!他狞笑着举起狼牙棒,对着少年的后脑狠狠砸下。
“不!”
林浩几乎是本能地嘶吼出声,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他抓起身边一根断裂的木栏,用尽全身力气掷了出去!
木栏带着风声,砸向百夫长的侧脸。
“砰!”
百夫长被砸得偏了偏头,虽然没受重伤,却也被激怒了。他放弃了少年,猩红的目光锁定了牢笼里的林浩,咧嘴露出一口黄牙:“还有一个活的南朝猪!”
狼牙棒带着破风之声,砸向牢笼的木栏!
“咔嚓!”
碗口粗的木栏应声而断。百夫长伸手抓住林浩的囚服,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拖了出去。
冰冷的刀锋抵在了林浩的脖颈上。
林浩看着百夫长那张布满狞笑的脸,又看了看地上少年死囚逐渐冰冷的尸体,再想到惨死的家人……一股极致的恨意与不甘,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炸开!
凭什么?!
凭什么他要像蝼蚁一样任人宰割?凭什么恶人能肆意妄为?凭什么这世道如此不公!
“死!”
百夫长低吼一声,刀锋猛地划过。
剧痛传来,意识如同潮水般退去。林浩的视野开始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百夫长转身离去的背影,和天空中那片被血腥味染红的、灰蒙蒙的云。
若有来生……不,若有一线生机……
我必让这天地,为我等冤魂,血债血偿!
这是林浩消散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然而,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吸力突然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周围战死的死囚、看守、蛮族士兵的残魂,如同被无形的漩涡牵引,疯狂地涌入他的灵魂之中!
古老而苍茫的嗡鸣,在灵魂深处响起。
【帝级战魂录……绑定成功……】
【宿主:林浩……】
【状态:灵魂重塑中……】
【吸收灵魂之力……转化属性……】
黑暗中,一点金光悄然亮起,随后迅速扩大,照亮了这片绝望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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