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只是梦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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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只是梦境吗

 

晚自习的下课铃像根松垮的橡皮筋,扯了半天终于断了。夏栀之把最后一本练习册塞进书包,拉链“咔啦”一声卡住,她懒得较劲,拖着书包带就往校门口挪。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又在路过梧桐树时被剪得七零八落,像她此刻昏沉的脑子——数学卷子最后两道大题还空着,英语单词听写错了五个,老庞在班会课上念的检讨范文还在耳边嗡嗡响。

“夏栀之,等等!”凌招的声音从身后追上来,带着点喘。她回头,看见他抱着个保温杯跑过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我妈煮的绿豆汤,给你。”

保温杯塞到手里,温温的热度顺着掌心往上爬。夏栀之捏了捏,听见里面“咕嘟”响,突然笑了:“凌招,你这是把我当小猪喂啊?”

“怕你饿死在回家路上。”他梗着脖子说,耳尖却红了,“晚上风大,早点回家。”

“知道啦,管家公。”夏栀之挥挥手,转身融进夜色里。保温杯被她塞进书包侧袋,和那半块没吃完的饼干挤在一起。她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自行车链条转动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凌招又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像个甩不掉的影子,却让人莫名安心。

拐进巷口时,她回头冲黑暗里喊:“别送了,我到家了!”

黑暗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嗯”,然后是自行车掉头的声音。夏栀之笑了笑,掏出钥匙开门,客厅的灯亮着,妈妈留的纸条贴在冰箱上:“粥在锅里,凉了记得热。”她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连鞋都没脱就扑进卧室,校服外套都没来得及脱,脑袋沾到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意识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了一阵,再睁开眼时,夏栀之懵了。

眼前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绣着缠枝莲的纱帐,淡青色的,被风一吹轻轻晃,像笼着层薄雾。她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被子是软乎乎的锦缎,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比她奶奶织的毛衣针脚还糙。

听见个奶声奶气的童音,脆生生的,像含着颗糖。一个肉乎乎的小女孩,指甲盖圆滚滚的,七八岁小孩的模样。

“小姐,您醒啦?”一个穿着浅绿色襦裙的小姑娘掀开纱帐走进来,梳着双丫髻,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王爷和王妃在正厅等您用早膳呢。”

小姐?王爷?王妃?

“小姐,您发什么呆呀?”小丫鬟伸手想扶她,被她一激灵躲开。

“可是我好困”江栀之盯着她,努力让自己的童音显得有气势。

“江!栀!之!小姐,莫要耽误时间啦,您在倾朝小姐这住了好几天了,今天王爷特意吩咐女婢接您回去,回去晚了,省的王爷又要教训小姐”

江栀之懒散的站了起来

小丫鬟笑了笑了,“女婢给您穿更衣”

江栀之?这名字像颗石子扔进水里,在她脑子里荡开圈圈涟漪。

江栀之梳着两个丸子头,额前留着碎碎的刘海,眼睛亮得像葡萄,和她现在的脸有七分像,却更稚气些。

“小姐,再不去王爷要生气啦!”小丫鬟在旁边急得首跺脚。

江栀之走4百米就能到家,江栀之为了再玩会特意不乘马车,还想在外面逛会

江栀之被小丫鬟连推带扶地往外走。夏栀之一路尾随,穿过抄手游廊时,夏栀之盯着廊柱上的雕花看——缠枝莲绕着锦鲤,雕得活灵活现,比学校门口文具店卖的古风贴纸精致一百倍。院子里种着几棵她叫不出名字的树,开着粉白的花,风一吹落了满身,香得让人发晕。

到了街上

江栀之突然被一个身着抹布,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乞丐拉住了裙角。小丫鬟快步上前踢开乞丐的手怒吼道:“你一个乞丐也敢碰我们家小姐?脏死了”小丫鬟一脸嫌弃,就要拉着江栀之离开

乞丐不死心:“你们靖安府这么有钱,赏点钱都不够你们吃穿用度的指甲盖,赏点钱怎么了?”

江栀之实在看不下去了,把钱袋丢给了乞丐

乞丐捡起钱袋打开一看,眼冒金星,贪婪的笑出了声,向着江栀之的方向连连磕头,嘴里还念叨着“谢谢郡主,谢谢郡主……”

江栀之转身拉着小丫鬟继续往靖安王府的方向走

小丫鬟气不过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自家小姐拉着走,小丫鬟气得首跺脚“小姐!他就一乞丐,不用管他的”

“好了好了,下次不管了好不好?”

小丫鬟气消了一半

“我们王府很有钱吗?”江栀之一脸认真的看着小丫鬟问道

小丫鬟思索片刻笑着说:“咱们靖安王府,可是圣上亲封的封地,当然富裕啦。”

正想着,己经走到正厅门口。一个穿着藏青色锦袍的男人坐在主位上,眉眼深邃,不怒自威,看见她进来,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些:“栀之,昨晚睡得好吗?”

江栀之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脱口而出:“爹爹!”

男人笑了,招手让她过去,把她抱到腿上:“今天想去哪玩?让你哥哥陪你。”

“哥哥呢?”江栀之西处张望,心里有点莫名的期待。

话音刚落,就见个穿着月白长衫的少年从屏风后走出来。他比主位上的男人矮一些,身形挺拔,眉眼清俊,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赫然是江熠!只是比那天在街角见到的更年轻些,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嘴角还带着点少年人的青涩。

“哥哥!”江栀于从男人腿上跳下来,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江熠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舍得回来了?”

“嗯!”她仰头看他,突然发现他左耳后有颗小小的痣,像粒没长熟的朱砂,“哥哥,今天带我去放风筝好不好?上次那个蝴蝶风筝线断了……”

“好。”江熠答应得干脆,眼神却掠过她头顶,望向主位上的男人,两人交换了个她看不懂的眼神。

这时,屏风后又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的女子走出来,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却总让人觉得她藏着心事。“栀于,过来娘这里。”

江栀之跑过去,被女子牵住手。她的手很软,却有点凉,指尖轻轻着她的手背,像是在确认什么。“昨天是不是又踢被子了?”女子柔声问,目光落在她颈间,那里戴着枚银色的吊坠,和江熠那天口袋里的一模一样,“这平安锁要戴好,不能摘。”

“知道啦,娘。”江栀于摸着吊坠,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

早膳很丰盛,有她叫不出名字的糕点,还有碗甜得发腻的莲子羹。江熠坐在她旁边,默默地把她碗里的莲子都挑走,换成蜜饯。她刚想说“我爱吃莲子”,就听见主位上的男人开口了:“阿熠,下午跟我去书房,有些事要跟你说。”

江熠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没抬头。

江栀之啃着桂花糕,偷偷观察他们。爹爹看起来威严,却总在她说话时偷偷笑;娘笑得温柔,眼神却时不时飘向窗外,像是在等什么;哥哥对她很好,却总在没人注意时皱着眉,好像有很多烦心事。这个家明明很热闹,却透着种说不出的古怪,像蒙着层雾,看不真切。

吃完早膳,江熠果然带着她去放风筝。王府的后花园大得像个足球场,草坪绿油油的,远处的假山上还流着瀑布。江熠把蝴蝶风筝举得高高的,风一吹,风筝“呼”地飞起来,拖着长长的尾巴往天上蹿。

“哥哥,再高点!再高点!”江栀于拽着线跑,裙摆在草地上扫出小浪花。江熠跟在她身后,步子迈得很大,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护住她,不让她摔倒。

风筝线突然一紧,然后“啪”地断了。蝴蝶风筝摇摇晃晃地往远处飘,落在一片茂密的竹林里。“我的风筝!”江栀于喊着就要往竹林跑,被江熠一把拉住。

“别去。”他的声音有点沉,“竹林里有蛇。”

“啊?”江栀之吓得往后缩,“那……那就算了吧。”

江熠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等我给你做个更好的。”他转身要走,却被她拉住了衣角。

“哥哥,”她仰着头问,“娘为什么总看着窗外?爹爹为什么总在书房待着?你为什么……总皱着眉?”

江熠的身体僵住了。阳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看不清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栀于,有些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己经长大了!”她踮着脚,想证明自己很高,却不小心撞到他的额头,“哎呀!”

“笨蛋。”江熠笑着揉了揉她的额头,指尖带着点凉,“记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这个吊坠。”他碰了碰她颈间的银锁,眼神突然变得很认真,“千万别摘下来,知道吗?”

江栀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刚想说“知道了”,就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对着江熠行了个礼,声音发颤:“少爷,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江熠的脸色“唰”地变了。他猛地站起来,把江栀之往身后拉了拉,声音冷得像冰:“知道了。”

江栀之被他护在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抖。风突然变大了,吹得竹林“沙沙”响,像有人在里面哭。她攥着胸前的吊坠,冰凉的金属硌得手心发疼,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哥哥……”她拉了拉江熠的衣角。

江熠转过身,蹲下来看着她,脸上努力挤出个笑,却比哭还难看:“栀之,你先回房,跟娘待在一起,别出来,好吗?”

“你不跟我一起吗?”

“我……我去看看就回来。”他摸了摸她的头,指尖有点抖,“听话。”

江栀于看着他被家丁簇拥着往正厅走,背影挺拔,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孤单。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风卷着花瓣吹过来,迷了她的眼,她抬手去揉,却摸到一手湿漉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己经哭了。

“小姐,咱们回去吧。”小丫鬟在旁边说,声音也有点哽咽。

她点点头,转身往回走。脚下的草地软软的,却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得很。路过书房时,她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是爹爹和哥哥的声音,还有娘压抑的哭声。她想进去,却被小丫鬟死死拉住:“小姐,不能去!王爷说了,谁也不准靠近书房!”

争吵声越来越大,突然“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江栀之吓得一哆嗦,挣脱小丫鬟的手就往书房跑,刚跑到门口,就看见江熠从里面冲出来,额角破了,渗着血。

“哥哥!”她喊着扑过去。

江熠看见她,眼睛瞬间红了,他一把抱住她,力气大得快要把她揉碎:“栀于,对不起……哥哥没保护好你……”

“发生什么事了?”她埋在他怀里,闻见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和那天在街角闻到的一模一样。

“来不及了……”江熠的声音在发抖,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拿着这个,记住,不管遇到谁,都不能把它交出去,也不能……忘了哥哥。”

她摊开手,看见是半块玉佩,青白色的,上面刻着半个“熠”字,断口处还很新,像是刚被掰断的。

“这是……”

“快走!”江熠突然把她推开,对着小丫鬟喊,“带小姐从密道走!快!”

小丫鬟哭着点头,拉着江栀于就往后院跑。她回头,看见江熠拔出墙上的剑,转身冲进书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紧接着,里面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娘凄厉的哭喊。

“爹爹!娘!哥哥!”她挣扎着想去拉门,却被小丫鬟死死拽着往前跑。

密道又黑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墙壁湿漉漉的,沾了她一袖子灰。她听见身后传来喊杀声,还有火光冲天的噼啪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喘不过气。

“他们……他们是谁?”她哭着问。

“是……是宫里的人……”小丫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们说王爷……说王爷要谋反……”

谋反?江栀于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只知道那一定是很坏很坏的事情。她攥着那半块玉佩,还有胸前的吊坠,冰凉的触感硌得手心发疼。她想起爹爹偷偷给她塞糕点的样子,想起娘温柔抚摸她头发的样子,想起哥哥笑着给她挑莲子的样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密道的石板上,“嗒嗒”响。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点光亮。小丫鬟拉着她冲出去,外面是片陌生的林子,远处的靖安王府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像朵烧起来的花。

“小姐,我们安全了……”小丫鬟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江栀之却没动,她望着王府的方向,火光在她眼里跳动,像无数个破碎的星星。她攥着那半块玉佩,上面的“熠”字被泪水打湿,变得模糊不清。她好像听见哥哥在喊她的名字,声音穿过火海,穿过风声,轻轻落在她耳边:

“栀之,别忘了哥哥……”

“哥哥……”她对着火光喊,声音被风吹散,连自己都听不清。

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人喊着“搜!仔细搜!不能放过一个活口!”。小丫鬟脸色惨白,把她往树丛里推:“小姐,你躲在这里,千万别出声!我去引开他们!”

“不要!”江栀之抓住她的手,“我们一起走!”

“来不及了!”小丫鬟掰开她的手,塞给她一个小小的锦囊,“这里面有去京城的路引,你去找忠勇侯,他会保护你的!记住,你叫江栀之,是靖安王府的小姐,不能忘了自己是谁!”

小丫鬟转身跑出去,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很快,马蹄声追着她的方向

江栀之躲在树丛里,捂着嘴不敢出声,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她看着远处的火光,看着小丫鬟消失的方向,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块玉佩和锦囊,还有胸前的银锁吊坠。

风很大,吹得树叶“哗哗”响,像在为谁送行。她缩在树丛里,冷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动。不知道过了多久,火光渐渐暗了下去,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可她的家,却没了。

“哥哥……”她抱着膝盖,小声地哭,“我记住了……我叫江栀之……我没忘……”

眼泪流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她哭着哭着,眼皮越来越沉,怀里的玉佩硌得胸口发疼,却像是唯一的依靠。意识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天边那抹惨淡的白,像极了凌招递过来的那杯绿豆汤的颜色。

“夏栀之!夏栀之!醒醒!”

有人在推她,声音很熟悉,带着点急。夏栀之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眯了眯眼。眼前不是茂密的树丛,也不是靖安王府的庭院,而是自己的卧室,墙上还贴着她昨天刚买的明星海报。

夏母站在床边,手里还攥着个保温杯,一脸焦急:“你怎么睡地上了?还哭了?做噩梦了?”

夏栀之愣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她还穿着校服,躺在卧室的地板上,大概是昨晚没爬到床上就睡着了。身上盖着条毯子,是妈妈半夜过来给她盖的吧。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眼泪却突然涌了上来,像断了线的珠子,“凌招……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夏母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放下保温杯蹲下来,笨拙地拍着她的背:“说什么呢?别哭啊……妈妈在呢”

夏母被她哭得手足无措,从口袋里摸出包纸巾递过去。

夏栀之接过纸巾,胡乱抹了把脸,眼眶红得像兔子,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空空的,既没有半块玉佩,也没有冰凉的银锁吊坠,可那硌得生疼的触感却像刻在了骨头上,“我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什么了?”夏母蹲在她面前,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夏栀之张了张嘴,那些火光、密道、染血的剑,还有江熠最后那句“别忘了哥哥”,像潮水一样涌到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说什么呢?说自己变成了古代王府的郡主?说她有个叫江熠的哥哥,最后可能死在了火海里?妈妈大概会以为她熬夜熬出了臆想症。

“忘了。”她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膝盖,“就是觉得心里难受,好像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夏母没再追问,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卧室里很静,能听见窗外麻雀扑棱翅膀的声音,还有客厅挂钟“滴答”走动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凌招同学送来的绿豆汤还热着,喝点?”

夏栀之点点头。夏母转身去厨房找碗,脚步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抬起头,看着墙上的明星海报——那是她昨天刚贴的,海报上的男星笑起来有对梨涡,和梦里江熠左耳后的朱砂痣一样,都带着种让人莫名心慌的熟悉感。

“喏,小心烫。”凌招把碗递过来,绿豆汤的甜香漫开来,混着清晨的空气,冲淡了些许胸口的闷。夏栀之捧着碗小口喝着,温温的甜滑过喉咙,突然想起梦里最后看见的那抹惨淡的白,眼眶又有点发热。

“对了,”夏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昨天体育课你落在操场的,是凌招同学给你捡回来的,你昨晚睡得早,他放这就走了”

是枚银色的书签,上面刻着缠枝莲的纹路,和梦里那枚银锁吊坠的花纹几乎一模一样。夏栀之愣住了,伸手接过来,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一颤——这是她上周在文具店买的,怎么会落在操场?

“是不是很像你说的那个……江熠口袋里的吊坠?”夏母挠了挠头,“上次你说他有个银色吊坠,我就想起你有个差不多的书签。”

夏栀之捏着书签,指腹着上面的纹路,突然觉得这一切巧合得有点诡异。那个叫江熠的男生,那场关于靖安王府的梦,还有这枚突然出现的书签……它们像散落的珠子,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在了一起。

“妈妈”她突然抬头,“你说……世界上真的有平行世界吗?”

夏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科幻片看多了吧?”

夏栀之没说话,只是把书签紧紧攥在手里。她想起梦里江熠说的那句“我是你另一个世界的哥哥”,当时只当是玩笑,可现在想来,那语气里的认真,和梦里他最后红着眼说“别忘了哥哥”时一模一样。

“说不定真有呢。”她小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那个可能存在于某个时空的少年说。

夏母看着她手里的书签,突然凑过来:“这纹路挺特别的,在哪买的?我也去买一个。”

“就学校门口那家文具店。”夏栀之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你买书签干嘛?”

“……不行啊?好看呗”

夏栀之笑了,心里那点沉甸甸的难受终于散了些。她站起来,拉开窗帘,阳光“唰”地涌进来,照亮了房间里漂浮的尘埃,也照亮了书桌上摊开的数学卷子——最后两道大题依旧空着,却好像没那么让人头疼了。

“我去写作业了。”她拿起书包,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今天放学有排骨吃吗?”

夏母正在收拾保温杯,闻言动作顿了一下,然后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藏不住的宠溺。

夏栀之笑了笑,转身走进书房。坐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书包侧袋,那里还放着凌招昨天给的绿豆汤保温杯,和那半块没吃完的饼干。她摸出饼干,发现它被压得变了形,边缘的纹路歪歪扭扭的,像极了梦里江熠给她做的那只竹篾风筝。

咬了一口饼干,甜甜的奶香味在舌尖散开。夏栀之看着窗外——梧桐树的叶子绿得发亮,操场上隐约传来低年级学生的嬉笑声,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可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枚银色书签被她夹在了语文书里,正好夹在“梦里不知身是客”那一页。她摸着书页上凹凸的字迹,突然想起梦里那个叫江栀于的小姑娘,想起她最后抱着膝盖在树林里哭,说“我叫江栀之,我没忘”。

也许真的有那么一个世界吧。

也许在某个时空里,靖安王府的火光从未熄灭,那个叫江熠的少年还在找他的妹妹。

也许有一天,他会穿过无数个平行世界的缝隙,带着那半块刻着“熠”字的玉佩,站在她面前,像梦里那样,轻轻摸她的头,说一句“栀于,我回来了”。

夏栀之低下头,继续啃那半块饼干,阳光落在她手背上,暖融融的。她没看见,语文书里的银色书签,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极了梦里那枚银锁吊坠,在最后熄灭的火光里,闪烁的最后一点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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