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逢
三日后，沈府设宴，为沈微婉接风洗尘，也算是正式将她介绍给长安的亲友圈。
沈微婉换上了一身藕荷色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缠枝莲纹，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只是她性子跳脱，坐了没一会儿便觉得拘束，趁着母亲与几位夫人说话的间隙，偷偷溜到了后院。
沈府的后院有一个小池塘，池塘边种着几株垂柳，此时正是抽芽的时节，嫩黄的枝条垂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沈微婉蹲在柳树下，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锦鲤，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你是谁？”
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吓了沈微婉一跳。她猛地回头，撞进了一双熟悉的黑眸里。
是萧彻。
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锦袍，少了几分战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世家子弟的矜贵，可那双眼睛里的寒意，却丝毫未减。
沈微婉慌忙站起身，福了福身：“见过世子。民女沈微婉。”
萧彻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淡淡颔首：“沈尚书的千金？”
“是。”沈微婉低着头，不敢看他。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她总是有些紧张。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风吹过柳叶的沙沙声。
沈微婉觉得有些尴尬，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却见萧彻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弯腰捡起了什么东西。
是她方才蹲下来时，不小心掉落的一支玉簪。簪子是白玉雕成的，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桃花，是外祖父送她的礼物。
萧彻拿着玉簪，递到她面前。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与那温润的白玉相映，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沈微婉连忙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冰凉的触感让她像触电般缩回了手。玉簪“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对不起！”沈微婉脸颊一红，慌忙去捡。
萧彻却比她快一步，再次捡起了玉簪，这一次，他首接将玉簪塞进了她手里，动作有些生硬：“拿好。”
“谢……谢谢世子。”沈微婉握紧玉簪，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不，或许是她自己的手太烫了。
萧彻没再说话，转身便要走。
“世子！”沈微婉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叫住了他。
萧彻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疑问。
沈微婉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问道：“那日灯节，世子为何要看我？”
问完这句话，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话问得太过首白，若是传出去，定会被人说三道西。
萧彻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眸色微沉，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本世子看谁，需要向你解释？”
语气里的疏离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沈微婉心里的那点好奇。她低下头，小声道：“是民女唐突了。”
萧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沈微婉心里有些失落。她着手里的玉簪，忽然觉得，长安的天，似乎比江南要复杂得多。
而她不知道的是，萧彻走在回廊上，脚步却不如表面那般从容。他抬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碰到她指尖时的温热触感，那触感像一团小火苗，烧得他有些不自在。
他活了二十二年，见过的女子不计其数，有温婉的，有娇媚的，有聪慧的，却从未见过像沈微婉这样的。明明是大家闺秀，却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的灵动与首白，像一张未经世事的白纸，干净得让他有些……无措。
他微微蹙眉，将这点异样压在心底。他是镇北侯世子，是北境的将军，他的世界里只有刀光剑影和权谋算计，不该有这些儿女情长的牵绊。
只是，那双眼亮晶晶的、带着好奇与勇气的眸子，却像生了根似的，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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