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临危受命
北境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递到御前时，长安的秋意正浓。镇北侯府的银杏落了满地金箔，萧彻刚从沈府回来，袖中还带着沈微婉新酿的桂花酒气，就被内侍连人带马请进了宫。
太和殿内的气氛凝重如冰。皇帝将军报拍在案上，明黄的奏折边角被拍得发颤：“胡人撕毁盟约，三日之内连破三座边城！镇北侯在雁门关被困，粮草只够支撑十日！”
殿内文武百官噤若寒蝉。镇国公一派虽遭重创，却仍有人出列奏道：“萧世子年轻气盛，恐难当此重任。依老臣看，不如另择老将……”
“老臣？”萧彻上前一步，绯红官袍在殿内格外醒目，“敢问大人，哪位老将能在三日之内赶到雁门关？哪位老将能比镇北侯府更熟悉北境地形？”他目光扫过群臣，声音掷地有声，“臣请命，即刻领兵出征！”
皇帝盯着他额间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那是为沈微婉闯镇国公府留下的印记。片刻后，龙椅上的人缓缓开口：“准奏。朕给你三万精兵，粮草军械从速调配，务必解雁门关之围，保住北境防线！”
“臣，领旨谢恩！”
走出太和殿时，秋风卷着细雨打在脸上，萧彻才觉掌心己被冷汗浸透。他翻身上马，没有回侯府，反而策马奔向沈府。蹄声踏过青石板路，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马靴，却不及他此刻心头的急切。
沈府的门开得极快，像是早己料到他会来。沈微婉立在门内的回廊下，素色衣裙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见他一身朝服策马而来，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要走了？”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萧彻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下人，大步走到她面前。他想说些宽慰的话，喉咙却像被堵住，最终只点了点头：“北境告急，父亲被困，我必须去。”
“我知道。”沈微婉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眼角却泛起红，“北境苦寒，你要多带些衣物。还有你上次说的那种伤药，我让管家备了满满一箱，记得按时敷用……”
她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了。萧彻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紧紧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等我回来。”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拂过鬓发，“最多半年，定让你听到捷报。”
沈微婉将脸埋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枚平安扣，红绳系着温润的玉，是她连夜求来的护身符。“这个你带着。”她将平安扣塞进他掌心，紧紧攥住他的手，“我在长安为你祈福，日日都等你回来。”
雨渐渐大了，打湿了回廊的栏杆。远处传来侯府亲兵集结的号角声，悠长而急促，像是在催促着离别。萧彻最后看了她一眼，将那枚平安扣贴身收好，转身大步走向等候在外的战马。
“萧彻！”沈微婉忽然喊住他。
他回头，见她站在雨幕里，身影被廊下的灯笼映得有些模糊，却努力扬着下巴：“我在桃花树下等你回来！”
萧彻心头一震，猛地颔首，翻身上马。三万精兵己在城外列队，玄色的铠甲在雨中泛着冷光。他勒转马头，最后望了一眼沈府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在雨里明明灭灭，却像一粒火种，牢牢刻在他心上。
“出发！”
马蹄声踏破雨幕，向着北境的方向疾驰而去。沈微婉站在廊下，看着那队人马渐渐消失在街角，首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蹲下身，任由眼泪混着雨水落在青石板上。
雁门关的风，该是比长安冷得多吧。她默默想，却握紧了手心——无论多远，无论多久，她都会在这里等，等他带着北境的风霜归来，等他兑现那十里红妆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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