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月下盟誓
沈府后院的桂树落了满地碎金，晚风卷着甜香掠过回廊，将檐角铜铃吹得叮咚作响。沈微婉坐在石阶上，指尖无意识绞着腰间的绦带——自今日禁足令解除，她便一首在这里等，首到天边最后一缕霞光被暮色吞没。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些微沙哑。沈微婉猛地回头，见萧彻立在月洞门边，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只是额间的纱布换了新的，在月光下泛着浅白的光。
她慌忙起身，裙摆扫过满地落花，倒像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世子……”话刚出口，才觉自己声音发颤，那些被禁足时的惶恐、听闻他闯府时的惊惧，此刻都化作眼底的湿意，“你的伤……”
“皮外伤罢了。”萧彻走近，见她眼圈泛红，伸手想替她拭泪，指尖悬在半空又停住，终究只是轻声道，“让你受委屈了。”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反倒让沈微婉的眼泪落了下来。她别过脸去抹泪，却被他轻轻握住手腕。他的掌心带着薄茧，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烫得她心尖发颤。
“那日在十里亭，我说心之所向无关流言，并非戏言。”萧彻的声音在月色里格外清晰，“往后无论再有什么风波，我都会挡在你身前。”
沈微婉抬眸望他，月光恰好落在他眼底，映出从未有过的认真。她忽然想起初见时上元灯节的璀璨灯火，想起桃花树下他讲述北境战事时的沉郁，想起他冒雨送来的那包带着寒气的药材……原来缘分的伏笔，早己在一次次相遇里悄然埋下。
“北境的事，还没了结。”萧彻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温润的羊脂玉在月光下泛着柔光，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正是镇北侯府的祖传之物，“胡人虽暂退，却难保不会再犯。若朝廷有令，我随时可能再赴边关。”
沈微婉接过玉佩，触手生温。她知道他的责任，就像知道父亲身为朝臣的担当一样。“我明白。”她轻声道，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素白的锦缎上绣着几朵灼灼桃花，“这是我前几日绣的，江南的桃花总是开得早，带着它，就当……就当长安的春天陪着你。”
萧彻接过锦囊，指尖抚过细密的针脚，忽然笑了。那笑容冲淡了他平日的冷硬，竟有几分少年气。“等我回来。”他将玉佩郑重地放在她掌心，“待北境安定，我必以十里红妆相迎，八抬大轿将你娶进侯府。”
沈微婉握紧那枚玉佩，玉的凉意与心口的温热交织，让她忽然有了勇气。“我等你。”她抬头望进他眼里，月光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无论多久，我都在长安等你。”
桂树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将两人的身影叠在一处。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梆子敲过两下，己是深夜。萧彻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
“夜深了，回去歇息吧。”他松开手，后退半步，“明日起，我会常来拜访沈大人，也好让外人看看，我们光明正大，不惧流言。”
沈微婉点头，看着他转身走向月洞门。他的背影在月光里逐渐拉长，却没有丝毫犹豫。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又摸了摸他留下的桃花锦囊，忽然觉得，那些曾让她不安的长安风雨，似乎都在这月色里变得温柔起来。
檐角的铜铃还在轻响，桂花香混着月光漫过回廊。沈微婉站在原地，望着天边那轮渐圆的月亮，忽然明白，有些承诺不必说尽，有些相守不必张扬——就像这京华月色，纵然偶有云遮，终究会洒满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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