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无尘眉心的血色道纹仍在隐隐作痛。
他盘坐在冰魄仙宗禁地的玄冰台上,半块刻有"九转"二字的残玉悬浮在面前三尺处,散发着幽幽蓝光。玉清瑶的白玉发簪在晨光中裂开细纹的声响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而此刻师尊素白的手掌正抵在他后心,化神期的寒冰真元如潮水般涌入他体内。
"凝神静气。"玉清瑶的声音比万年玄冰更冷,却带着一丝罕见的紧绷,"残玉中的时空碎片与《九转玄冰诀》共鸣时,可能会引动你灵根深处的玄阴冰魄。"
寒无尘闭目内视,看见自己丹田内两股灵力正以诡异的角度相互缠绕。银白色的《九转玄冰诀》真元与淡青色的《太虚养气诀》气息,如同两条蛟龙在灵根周围盘旋。当残玉的蓝光扫过眉心血纹时,他忽然感到天旋地转——
神识再度坠入那个奇异空间。
这次没有冰封万里的荒原,取而代之的是座崩塌的青铜宫殿。十二根刻满星图的巨柱斜插在废墟中,而墨老的真身就被冰封在中央祭坛上。寒无尘瞳孔骤缩:那些在碑文裂隙见过的诡异黑雾,此刻正如活物般侵蚀着冰晶,墨老胸口的青铜罗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
"墨老!"
他冲向祭坛的刹那,体内两股功法突然逆向运转。原本相克的灵力流竟在黑雾前形成旋涡,将那些诡异雾气撕扯着吞入经脉。剧痛中寒无尘跪倒在地,却惊觉被转化的黑雾成了精纯灵力,正在修复墨老冰晶上的裂痕。
外界突然传来玉清瑶的厉喝:"停下!"
神识被强行拉回的瞬间,寒无尘看见祭坛下方浮现出完整的青铜罗盘虚影,盘面星图正与残玉上的"九转"二字交相辉映。最后一眼,他瞥见墨老被冰封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现实中的禁地正在地动山摇。
"师尊?"寒无尘咳着血抬头,发现玉清瑶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己然散乱。她左手维持着护体光罩,右手却按在上古冰碑新裂开的缝隙上,指缝间不断溢出带着金丝的鲜血。
冰碑表面的古老文字正在剥落,露出下方血红色的新铭文:
「双法逆转为劫启」
玉清瑶突然转头,寒无尘从未在这位化神大能眼中见过如此浓重的惊悸。她袖中飞出的三十六道冰魄符箓还未触到碑文,整块冰碑就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寒无尘清晰看到其中一片刻着与自己眉心完全相同的道纹。
"立刻封闭山门!"玉清瑶的传音符化作流光射向主峰,同时拽着寒无尘急退,"天机阁的预言应验了,玄阴冰魄现世果然会引动......"
话音未落,护山大阵外己传来震天轰鸣。透过逐渐闭合的阵法光幕,可见离火神教的赤焰飞舟正撞碎云层,其后跟着天机阁的八卦阵图与另外两大宗门的旗帜。炎天烬标志性的狂笑穿透阵法:"玉清瑶!三百年前你剥离玄阴冰魄镇压魔渊,如今这东西自己认主回归,你还要逆天而行?"
寒无尘突然按住眉心剧痛的道纹。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他怀中青铜罗盘自动分解成七十二块碎片,又在空中重组为立体星图。旋转的青铜构件间,八个古篆字时隐时现:
「九转玄冰,太虚同归」
玉清瑶的冰魄剑悬在炎天烬咽喉前三寸时,这个离火圣子却对着寒无尘露出古怪笑容。传音入密的波动在寒无尘耳畔炸开:"可怜虫,你真当那道纹是修炼异象?那是上古冰魄仙君的转世印记!玉清瑶当年剥离的玄阴冰魄,本就是属于你的本命精魄!"
护山大阵终于完全闭合的轰鸣淹没了后续话语。寒无尘怔怔看着星图投映在禁地穹顶的光影——那分明是三十六洞天与九重天阙的立体映射,而此刻代表冰魄仙宗的位置,正被一道从魔渊方向延伸来的黑线贯穿。
玉清瑶的剑尖第一次出现了颤抖。她望着星图中逐渐成型的九道裂痕,三百年来头一次露出近乎绝望的神情:"玄天九劫......"
寒无尘突然上前一步,残玉与星图同时爆发出刺目光芒。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眉心血纹蔓延成完整道图,而冰碑碎片上的纹路正与之严丝合缝。当两种冰系功法再次自行逆转时,禁地内所有玄冰都开始共鸣吟唱。
青铜星图突然定格,指向魔渊深处某个坐标。寒无尘在灵力风暴中转头,发现玉清瑶雪白的衣袂上,不知何时沾了一滴他的鲜血。
那抹红色在素白布料上晕开,恰似三百年前她自斩情丝时,落在冰魄剑上的那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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