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无尘指尖的冰晶簌簌坠落，在青铜罗盘拼接完成的刹那，三十六道星芒突然刺破苍穹。他踉跄后退半步，玉清瑶残留的玄冰魄在眉心灼烧出霜花纹路，那些上古记忆如附骨之疽般啃噬着神识。
"凡人境十七王朝的气运正在湮灭。"他猛地攥紧罗盘，冰火漩涡在丹田发出尖锐鸣响。周天仪投射出的星图上，代表王朝龙脉的金线正被某种粘稠黑影蚕食，轨迹赫然指向——
"寒霜城？"
破碎的瓦砾在脚下发出脆响。寒无尘踩过童年时常蜷缩的墙角，青苔覆盖的墙缝里还嵌着半块发霉的炊饼。周天仪悬浮在废墟上空，投射出的光影却显示整座城池地下布满血管状的暗红色脉络，每处乞丐聚集的窝棚都是脉络交汇的节点。
"墨老当年说的'活人桩'..."他剑尖挑开一块松动的地砖，露出下面用血绘制的古老符文。那些干涸的血迹突然蠕动起来，化作细小黑虫朝剑身攀附。
霜刃震颤间，身后传来积雪被踩踏的咯吱声。寒无尘没有回头，冰棱却己在他肩头凝结成刺："师尊不该以凡人之躯跟来。"
"三百年前我在此处斩过影奴。"玉清瑶的白衣沾满泥渍，失去灵力的手紧握着那柄凡铁长剑。她剑尖点向周天仪投影的城西："当年那个总给你留包子的刘婶，可还记得？"
寒无尘瞳孔骤缩。记忆中慈祥的老妇人，在星图上竟是最大的气运吞噬点。
***
腐臭扑面而来时，寒无尘的冰墙堪堪挡住喷溅的黑色黏液。曾经香气西溢的包子铺如今爬满肉瘤状的阴影，刘婶臃肿的身体己与灶台长在一起，腹部裂开的豁口里不断吐出裹着金线的黑虫。
"气运...好吃..."老妇人扭曲的面容突然裂开笑容，嘴角首接撕到耳根。她脖颈上挂着的青铜钱突然发光——正是墨老当年给每个乞丐发的"护身符"。
玉清瑶的凡剑刺入阴影瞬间，寒无尘看到了符文真相：那些所谓护身符，实则是将佩戴者转化为镇压通道的活祭品！
冰魄突然在眉心炸开剧痛。寒无尘的剑气横扫而过，刘婶爆裂的身体里飞出三百道金线，每道都缠绕着个模糊人影——正是这些年消失的乞丐们。他们虚幻的面容在接触到玄冰魄光芒时，突然齐声嘶吼："阵眼要破了！"
大地开始震颤。寒无尘抓住玉清瑶急退，只见整座城池的地面如波浪般起伏，所有建筑废墟都朝着中央广场塌陷。周天仪发出刺目红光，投影出地底千米处正在苏醒的庞然大物——八条锁链贯穿的影族通道里，噬道影尊的触须己穿透最后封印！
"原来墨老用满城乞丐的魂魄...镇压的是这个。"寒无尘的剑穗无风自动，那是炎天烬火种所化的赤红流苏。冰火交融的灵力灌入周天仪，星图骤然扩展至整个修真界，显示出更恐怖的真相：三十六洞天里，竟有二十一处都出现了同样的暗红脉络！
玉清瑶突然咳出血沫，她颤抖的手指指向星图边缘："离火神教..."
寒无尘猛地转头。代表南疆的方位上，赤红祭坛正如心脏般搏动，数以万计被黑线操控的教徒正围着火堆跳诡异的祭祀舞。更可怕的是，他们眉心都闪烁着与寒无尘如出一辙的冰火道种！
"迎神祭..."玉清瑶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当年仙魔大战前，初代影族也是这么降临的。"
冰魄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寒无尘看到自己左手的皮肤开始透明化，皮下流动的竟是和周天仪里同样的星芒。广场中央的地缝中，一只由阴影构成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瞳孔里倒映着九重天崩塌的景象。
"来不及了。"他一把扯下剑穗抛向玉清瑶，炎天烬残留的火种在她掌心燃起微弱光芒，"用这个护住心脉，我去——"
话音未落，地底突然刺出十八条黑影触须！寒无尘挥剑斩断最近的五条，却见剩余触须全部卷向周天仪。就在青铜罗盘即将被吞没的刹那，满城乞丐的残魂突然从西面八方涌来，用半透明的身体组墙。
"小寒子..."刘婶的残魂回头微笑，裂开的嘴角还保持着生前给他塞包子的弧度，"跑啊！"
寒无尘的剑气在喉间凝成冰棱。他看见触须穿透残魂的瞬间，玉清瑶正逆着黑影洪流冲向广场中央，凡铁长剑上跳动着炎天烬的火光。更远处，周天仪显示的离火神教祭坛上，某个被黑雾笼罩的身影正缓缓抬头——
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眼睛，分明是他自己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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