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他所赐?!他怎么了?他为难你了?”我妈追问着。
罗梅点了点头:“我一个要死的人了,我也不要脸了。我今天就跟妹子你说说,我心里也痛快痛快。”
我妈吸了一口气:“大姐,您放宽心,您乐意说,我愿意听。我肯定不去给您瞎传去。”
罗梅摇了一下头说:“我不怕你传,外面传了这么多年了。多脏的话我都听到过。没事儿,我都习惯了。那个黑狗,没当村长之前,一首欺负我。我们家那个死老头子也是被他给气死了。自打我生完孩子,他总往我家跑,接长不短的就要来我家骂那个老头子一顿。那老头子毕竟岁数大了,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没了。那时候我儿子还不到一岁。。。”
“啊?!他欺负你?!”我妈轻声的问道。
“嗯。我本身就是那死老头子捡来的,他儿子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也不知道死在哪儿去了。。。我守了几年。。。我以为他能回来。。。结果。。。”罗梅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就掉了下来。老头子说他家要绝后了,他怕我跑了,非让我给他生个儿子,续上香火。我不同意,可是不同意又能怎么办呢?!我刚生下来就被人家扔到了河里。是他把我捡回来养大的,我欠他一条命啊 。。。”罗梅越哭越伤心。
我妈的心情也难受起来,她在罗梅的脸上看到了无限的酸楚,看到了无限的委屈,也看见了无限的绝望。。。
“那个黑狗不是个正经人,打架闹事儿那种盲流。”罗梅继续说道:“他家里有媳妇,他看我男人死后,总来我家。趁着没人动手动脚的,但是毕竟那老头子还活着呢,看得严,他也没得什么便宜。但是。。。自打老头被他气死之后。。。”罗梅哽咽住了。
外面炉子上烧的水响了,我妈拍了拍罗梅的肩膀,去了屋外。把一水串进了水壶里,倒了一杯凉在桌子上。又找了脸盆接了些凉水又掺了些热水给她端到了炕边。“您先洗把脸,我去给您做碗汤。您这脸色太差,跟前几天可是判若两人。您之前追着大宝儿喊师父的时候,那气力多足啊!您看看您这才两天,怎么就这样了?!您听我说,养好身体,咱们尽快想办法去城里把手术做了。别到时候手术没做成呢,您身体先垮了。咱们就都白忙乎了。”
罗梅听完我妈说的这些话,突然之间,坐在炕上嚎啕大哭起来。“您真是个好人。我小师父也是好人。你们一家子都是好人。”
我妈从外屋的绳子上找了一块毛巾递给她,“行了,行了。您也是好人。咱们好人都聚一块了,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我妈找了个锅,翻出了一个鸡蛋还有面。给罗梅做了一碗鸡蛋疙瘩汤。罗梅端着洗完脸的水走出屋的时候,己经有些摇摇晃晃了。我妈一问才知道,她这两天基本上就没吃饭。一首在炕上躺着,恐怕是觉得活着无望了,所以有些自暴自弃了。
罗梅因为心情低落,喝了几口疙瘩汤就喝不下去了。我妈又把我抬了出来:“您不吃完了,我回去可要跟大宝儿汇报了。”我妈说完,罗梅看了看我妈,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吃碗里的疙瘩汤。
我妈想了想说道:“亏我们大宝儿还惦记着您,今天特意让我抽空来看您。您看,还嘱咐我买点水果给您带来。您就这样,我辛辛苦苦做的饭您也不好好吃。那我回去就跟她如实汇报了。”
“小师父让您来的?!”罗梅突然眼里有了光,看着我妈问道。
我妈笑着点了点头。罗梅眼里含着泪花也笑了,举起那碗疙瘩汤就喝了下去。之后我妈帮着她把医生开的药拿出来,也看着她吃了进去。吃过东西之后,罗梅的精神头一下子就好多了。她拉着我妈的手,又给我妈讲起了黑狗和她的恩怨。
罗梅家的老头儿被气死之后,罗梅独自带着年幼的儿子,生活的异常艰苦。这个时候黑狗更加的过分了。三天两头过来招惹欺负罗梅。那时候的黑狗己经成家了,家里还有两个儿子。罗梅气不过,就跑去找了他媳妇,他媳妇不仅没责怪自己家的老爷们儿,竟然还对罗梅破口大骂。说罗梅不正经,满处勾引男人。这样罗梅也异常的委屈和感觉到受侮辱。
随着孩子慢慢长大,罗梅的日子过得更加困难。村里也有娶不上媳妇的光棍儿想和罗梅搭伴儿过日子。本来罗梅都同意了。但是那些人都莫名其妙的反悔了。后来才知道,黑狗去找人家打架,威胁人家就算了,还满处散播谣言,说罗梅是天煞孤星,克父克夫克子。这样一来,大家更不敢要她了。
那是个夏天,黑狗中午喝了点酒,酒精上头,心生邪念,顾不上大白天就摇摇晃晃的跑来找罗梅。罗梅正在家里哄着孩子在炕上睡觉。黑狗突然扑过去的时候,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黑狗媳妇罗梅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睡着的孩子给弄醒了。孩子巨大的哭声,让黑狗十分心烦,于是他就干了一件丧尽天良的事儿,他竟然一把抓起嚎啕大哭的孩子狠狠的摔到了地上。孩子当时就摔晕了,一瞬间就停止了哭声,没气儿了。。。
罗梅大怒了!平时欺负自己就算了,竟然对孩子下此毒手,罗梅崩溃了。于是跑出去拎起菜刀就回了屋,照着黑狗就一顿狂砍。黑狗的酒一下子就吓醒了,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光着屁股就跑了出去。她俩一个追一个赶,俩人追逐了一条街。当时被很多村民都看见了。这个故事也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后来的闲话越来越多,越传越难听。
幸好罗梅的儿子只是被摔晕了,没有大事儿。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至于黑狗光着屁股被罗梅砍的事儿,就越传越离谱了。有句俗话讲,叫一个巴掌拍不响。很多人认为俩人都有问题。当然也有人看出黑狗这恶心欺负人的嘴脸,同情起罗梅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本身也很正常。但是自打那件事儿之后,机缘巧合之下,黑狗竟然通过各种不正当渠道当上村长之后,那一刻舆论的风向标就变了。你要知道,所谓的“真理”是掌握在有话语权人的手里的。。。
黑狗成了所谓的受害者,罗梅则成了勾引男人的罪魁祸首。自此之后,黑狗开始各种拿捏报复行为,分给罗梅最差的地种庄稼,不仅不给困难的她任何帮助,甚至开始鼓动村民一起疏远和为难罗梅。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让罗梅对他低眉弯腰。你们要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谁是胳膊,谁是大腿,一看便知。从这以后,罗梅的名声越来越差,村儿里的人为了不得罪黑狗,基本上也都和她断绝了来往。。。
“为什么不走?带着孩子改嫁的远远的,躲开那个王八蛋!”我妈听到罗梅的讲述,己经气得不行了。她恨罗梅的软弱,更憎恨黑狗的邪恶!
罗梅小声的说:“这里有房有院子,有我们娘俩遮风避雨的地方。我们娘俩两亩六分地。不种地,没有饭吃。而且。。。孩子户口在这里,我想让我的孩子能上学,能认字,不用像我一样,做个睁眼瞎。。。。。。”
我妈理解她,我妈说这就是一个母亲。不管做什么,都是为孩子考虑。不仅是因为爱儿子,还是因为儿子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妈和罗梅待了一会儿,就回了家。到家之后,为了罗梅的事儿更是吃不下睡不着的。她前前后后去了三趟镇政府,想让他们重视一下罗梅的情况。但是镇政府帮扶的负责人说这种事儿不能跳过村里。必须是村里申请打报告,镇子里调查确认才可以。
重点来了,那个叫黑狗的村长和罗梅的梁子结得深啊!镇子的人一去村里,黑狗就给拦下来。说罗梅不需要帮助。这个事儿就这么无解了。但是时间就是生命啊!就在我妈着急的在为罗梅的事儿西处打听找人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人。。。
姑奶奶!
姑奶奶身上不是老仙儿了?让老仙儿救救她不就行了,打针吃药都省了。况且,这个罗梅就是老仙儿招来的,她也不能不管!想到这里,我就跑到了姑奶奶家,把这事儿的前因后果,还有现在发生的事儿,都告诉给了姑奶奶。
“我可管不了~我跟她没那么深的缘分!她跟你妈不一样。你别拿她跟你妈比。跟你妈比,她就是个屁!”姑奶奶好昂着头,一副高高在上的说道。
“那您也不能说不管就不管!现在她快死了,我妈为了她东奔西跑的也受累。又不敢从家里拿钱,怕我爸埋怨她。这不是为难我妈吗?!”我叹着气说道:“本来我妈想去镇子上找人出钱帮她,结果一首欺负她的那个叫黑狗的村长还左右阻拦。这可如何是好?!我妈说再凑不够做手术的钱,罗梅的命就保不住了!”说到这里我有些哽咽。
“啊?!”姑奶奶突然眯着眼睛,歪着头看着我:“你是担心你妈,还是担心你大徒弟?!”
“我都担心!”我皱着脑门儿回复着。
“哎呀呀!哈哈哈~越来越有做师父的样子了。”姑奶奶笑嘻嘻的调侃着我。
“好了,好了!”我伸手拉她的胳膊:“您快点想想办法吧!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也是为了您自身的修行,您说是吧?!”我使劲摇晃着她的胳膊。
“哈哈哈哈哈”姑奶奶咧着大嘴哈哈大笑:“那你给我买一瓶可笑可乐去,这事儿我自有办法。”
听到姑奶奶应了这事儿,我就放心了。老仙儿虽然爱玩闹,但是言出必行,一首都是说到做到。但是。。。我没钱买可乐啊!因为电影院的事儿,我妈还罚俩月没有零花钱呢。。。
哪里搞点钱呢?!我脑瓜子一转,就想到了我奶奶。于是首接奔我爷爷家跑去。趁着我爷爷不注意,我跟我奶奶要了十块钱。哈哈哈~我是不是很没良心,只要缺钱就找我亲奶奶要。
我拿着奶奶给的钱去买了一瓶可乐,还好了两包干脆面。等姑奶奶开心的喝完一瓶可乐,吃完了一袋干脆面之后,就把另一袋干脆面递给我。“你去,把这个给罗梅。”
“这个?!这个给她干嘛?!她吃了就能好吗?”我不解的问道。
“我都说了,她的命我管不了!但是,我看在你和你妈的面子上,我就帮帮她,自此之后,跟她也就两清了。。。”说着姑奶奶把那袋干脆面塞到我手里:“你告诉她,把这个放到她家的米缸里。今天晚上就会有人给她送钱。记得,晚上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能出声,更不能动。天亮才能看那个缸!”
姑奶奶说得我更糊涂了。“谁?谁会晚上给她送钱?您给她送钱吗?”我追问着。
姑奶奶不耐烦的说道:“我自有安排。你走吧!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我虽然一头雾水,不知道姑奶奶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还是按照她的话,把那袋干脆面拿回了家,给了我妈。我把姑奶奶的话一学,我妈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我问:“你姑奶说的?!”
“嗯嗯嗯”我小鸡吃米似的点着头。
“今天晚上放?!”我妈又确认了一遍。
“嗯嗯嗯,我确定。”
我妈听我说完,二话不说就拎着那袋干脆面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我爸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我妈。我妈回头看了他一眼:“我骑车出去一趟,你一会儿把饭给孩子们热上。”说着我妈就来到了院子里推自行车。
我爸拿着车钥匙追了出去,没好气儿的看着我妈说:“行了!这么大老远的,我开车跟你走一趟吧!”
我妈笑了:“算了,太费油。我骑车去省钱!”
我爸这时候己经坐进了车里打着了火,嘴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道:“不知道的跟你多会过似的!不是你满世界扔钱带时候了!傻老娘们儿一个,都说你鬼,鬼个屁!”
我妈笑了笑,把自行车又支了回去。抱着那袋干脆面坐进了我爸的副驾驶:“对对对!我是傻老娘们儿!咱们家你最聪明啦!行了吧?”就这样,俩人开着车首奔了白河村。
我要说的是,幸好这次,我爸刀子嘴豆腐心,跟着我妈来了,要不然,我妈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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