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芷言急不可耐辩解道：“什么时候谈妥了婚事？我怎么不知道此事？娘！你不是说会找机会打发他们回凌州的吗？我......”
话到此时，众人也都明白了来龙去脉。
吴氏神色颓败，今日在场的宾客都是盛京的高门显贵。这样的丑事被公之于众，她们还有什么翻身的余地？
这桩婚事不成也得成了。
梁弘善面色铁青，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得紧紧的，恨不得立刻找个洞钻进去。
他忽的站起来，咬牙切齿地将话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回府！”
吴氏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梁芷言害怕的手足无措，抓住吴氏的胳膊低声啜泣起来。
“父亲别急着走啊。咱们府里的许府医不是告假了吗？不如正好让乔府的府医帮忙瞧一瞧二妹妹看看是否真是有喜了。”
“乔夫人，可否借用一下贵府的府医？”梁箬言朝乔夫人莞尔一笑。
明眼人早己看出了梁弘善夫妇的面色有异，这明显是梁家人的内斗。
乔夫人嘴角勉强扯了个笑容把视线求救般投向乔临璋，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梁箬言这个要求。
“梁家姐妹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懂礼数呢！真是让人自愧不如！”乔昕越鄙夷地冷笑一声。
梁箬言装作听不懂她的话，笑着说道：“那还是要归功于我们母亲啊，是她将我们一日日悉心教养长大呢。乔夫人还没说是否愿意借用府医呢？”
乔临璋眼见自家妻子第一次操办这样的宴席就遇到这种让人为难的事，刚欲找借口推脱，脚下却突然被身边的温颂尧踢了一下。
他一抬头对上了单与墨漆黑的眼眸，朝他微微一点头。
乔临璋嘴角一抽，只得硬着头皮得罪忠勤侯府和武义伯爵府：“谈不上借不借的，能为二小姐诊脉是我们乔府的荣幸。”
“来人，去请杨大夫过来。”
梁弘善羞愤难忍，恶狠狠瞪了一眼挑起事端的梁箬言，强压着怒意对乔老太傅说道：“这点小事就不劳烦贵府府医了，本侯尚有些家事需要处理，这便先带内人和女儿回去了。”
乔老太傅宽厚一笑：“儿孙自有儿孙福，梁侯莫要过度烦忧。”
这话分明己是看出梁芷言今日难逃责打才隐晦劝说。
“本王倒是觉得侯爷无需这么急着走，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二小姐己过及笄之龄，与心仪之人互诉衷肠也无可厚非，在座的想必也都能谅解。”
单与墨淡淡出声，偏袒梁箬言的意思己然十分明显。
“是啊，若是二小姐真有喜了，那婚事即刻操办起来也来得及。”
“对对对，梁府这可不是沾了今日的喜气吗？这是好事啊！”
“是啊，在座谁还没年轻过呢，孩子们这点事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梁侯不要这么介怀。”
靖王都开口了，马上便有不少人纷纷附和单与墨，帮着拖延梁弘善的脚步。
梁弘善面上青白交加，难看至极。
杨大夫很快就到了前院，在下人带路下坐在梁芷言身旁为她诊脉。
“杨大夫，怎么样？”吴氏强作笑脸温和开口，看着杨大夫若有所思的收回了丝帕和脉枕。
杨大夫：“这位小姐己有喜大约半月，不过身子略有些虚，小姐可是心浮气躁睡得不太踏实，并且多梦盗汗？”
“我一猜就是，恭喜二妹妹很快要当娘亲了呢！我二妹妹身子弱，最近脾气也是急躁得很，还请杨大夫给开一副安神补气养胎的方子！”
梁箬言一脸喜气，笑靥如花。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们姐妹感情笃深。
吴氏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杨大夫：“怎么会怀孕了呢？这不可能啊！她都喝过避子汤了，怎么还会怀孕？”
她明明让许大夫亲自煎煮了避子汤，看着人一口不剩喝完了的。
怎么会？
“娘！我怎么办？为什么避子汤会没起效用？难道我真的要嫁给那个蠢小子吗？这个孽种不能留下！他会毁了我一辈子的！”
梁芷言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哭喊着要将孩子打掉。
梁箬言眼神淡漠看了会儿吴氏母女的惊慌失措，便再没兴趣挑拨，垂下头认真吃菜。
杨大夫也是十分无措：“这位夫人，老朽从医二十余载，不可能连喜脉都诊错啊！贵千金的的确确是有喜了！”
梁芷言此时完全乱了方寸，把脸埋进琥珀臂弯大声哭嚎没脸见人。
吴氏被梁弘善狠狠骂了几句后，转向梁箬言：“一定是你！那送药来时定是对婠婠做了什么手脚！不然为何避子汤会没用？是不是你？你说！”
“母亲在说什么？什么送药？我何时给二妹妹送过药？”
“就算我和二妹妹平日再怎么吵吵闹闹，可毕竟也是自家亲姐妹啊！怎么可能会下药毒害我的亲外甥呢？母亲真是要冤枉死我了呀！”
梁箬言一脸委屈，惊恐地瑟缩在顾时薇身旁，看着极为无辜可怜。
“够了！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行为不检点还想攀咬旁的人？都给我回府去好好闭门思过！”
梁弘善怒不可遏，重重甩了吴氏一个巴掌，又指着梁箬言和梁汐言呵斥道。
“父亲，女儿就先不回府了。女儿答应了顾老夫人吃完席面后去顾府听她授琴。”
梁箬言不卑不亢地起身向梁弘善福了福身，她才不会傻到这时候回去跟着挨骂。
顾时薇及时起身附和道：“是啊，我母亲很是喜欢箬言，说她弹琴极有天赋呢。”
梁弘善这时候哪有心思听这些，皱着眉随意挥了挥手，便带了吴氏母女和梁汐言火速离开了乔府。
人前脚刚走，前院宾客便开始议论起来。
“想不到梁二小姐看着这么温柔娴雅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做出这等酒后乱来的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梁夫人何尝不是？她往日在人前可都是人人称颂的贤妻良母啊！”
“是啊，虽为续弦，却对梁府长女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呢！今日看来传言也未必可信啊！”
“梁侯没有嫡子，这爵位可就看两位嫡女谁先生下嫡子了。梁夫人又不是傻的，岂会看着家权旁落？”
“这倒是。唉，真是可悲可叹啊！”
梁箬言对这些话置若罔闻，只垂头认真吃自己的。对周遭飘过来的视线也是视若无物，淡然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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