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有想清楚?留下同乐还是流离逃命?”
耐心即将耗尽,口吻带着威胁,黑袍男人开门见山。
捣乱之人还未抓住,不论是不是眼前这些人所为,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
男人这么多,车里的妇人和小孩应当少不到哪里去。
“这样好的事,自然是要留下的!放着好日子不过,傻子嘞!是吧,哥?”
陆宽还未表态,马雷就急冲冲地开口,像是生怕错过这等美事。
“还用得着你说?若是能有幸被收留,再好不过了!那就劳烦大人……仙人了,不知我们所住何处?”
白了马雷一眼,陆宽拱手作揖,情真意切地欣喜询问。
虔诚恭敬,似是真被方才施展的“仙术”所折服。
“这个不急,让你们的家眷等下车先作相识,毕竟往后还要共处。”
崇拜的人比比皆是,不缺陆宽几人。
听得对方同意了,黑袍人语气稍缓。不再搭理人,而是命令似的让车厢里的人下车。
突然提出这要求来,车上所有人都只这人不怀好意。
拿刀,拿簪,将孩童护在身后,时刻准备迎战。
陆宽面色一僵,手指下意识地钻进里衣。却在锋芒将显之际,及时停下。
还不到时机。
周围满怀恶意的人群还没有完全散去,依旧在虎视眈眈地紧盯,十数黑袍人就站在车马两侧。
更别说暗处可能藏着的。
下车决不可能,可一味的推辞定然会引起对方怀疑。
气氛瞬时凝滞起来,黑袍男人己然默默退行数步,双手在宽大袖中不停动作。
既然如此,没有机会那就制造机会。
抓起几颗石子,卫灵瞄准人群,准备引起骚乱,方便陆宽行事。
陶三之则从车上抱下一个硕大的包袱,嘀溜着眼睛靠近黑袍人,谄媚至极。
“抓住她!抓住她!妖孽要跑了!”
“尊使大人,不好了!妖孽断绳逃走了!”
就在此时,人声由远及近。焦急呼喊着跑来,然后又齐齐向一处涌去。
“什么?跑了!皮革怎么可能轻易断裂?你们速速前去抓捕,本使稍后就到!”
按理说,此时捉拿妖孽最为重要。可眼见着好东西都要递到眼前,黑袍人实在是舍不得。
犹豫再三,还是下令让手下先行,自己收了供奉再说。
转眼间,场面混乱,一群人追着一个血人在窝棚中穿梭。
心如火焚,黑袍人忙伸手,欲接过包袱便去坐镇指挥。
脚步转向,不曾想过了许久手上还是轻无一物。
大怒,想要兴师问罪 。
下一瞬身体前倾,整个人栽进了突然打开的车门中。
又仿佛是错觉,因为眨眼功夫,黑袍人又重新走了出来。
姿态依旧傲慢神气,不将一切放在眼里。
先前的谈话以及其他好似没有发生过,不屑与陆宽众人计较,甩着衣袍阔步加入即将到尾声的抓捕行列。
一个重伤临死的人,不,是妖孽。纵使再能耐,还是逃不过人网紧密搜捕。
“尊使大人,妖孽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要不要先……”
鲜血滴滴答答落了满地,腥香味儿弥散在各个角落。没能分得“福气”的众人实在是按捺不住,垂涎欲滴地舔着嘴唇斗胆请求。
“以下犯上,按规处置。”
尊使大人好像心情不佳,对惨无人样的阶下囚置之不理,反而语气冰冷地指向说话之人。
“尊使大人……?饶命啊!啊!”
嗓音更加沉闷模糊,但其中关键字眼却是格外清晰。
话音落,几个手下熟练地拉起软弱伏地的人。刀划过,血迸出,然后陶盆稳稳接住。
除了开始溅落的些许,竟是一滴不剩地流入大大小小的陶盆。
首至血干人亡。
没有人恐惧,没有兔死狐悲之感,只有更加失控的躁乱和狂热。
等着分食。
“此事全权交于你。此妖孽法力高深,我等力量不足,本使亲自押送入城。”
对热烈高潮视若无睹,尊贵的尊使大人招来手下,冷峻交代几句后便转身。
手下受宠若惊,大人竟舍得放权!喜不自胜,当即趾高气昂地指手画脚起来。
没有发觉丝毫异常。
“不必所有人都跟着,两人即可。既然这些人同意入教,那便是自己人。”
走了几步,转头挥退还跟着的余下几人。黑袍人提起半死不活再次捆绑起来的女孩,丢上马车。
“大人?未曾查明底细……不可不防……”
手下追行数步,想要劝阻几句。
也只有这些愚民将自己奉为神明,所谓仙术的内幕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可终归是等级森严,他们无权干涉上级命令。
“哎呀,刚入教就有任务在身,大人放心,我等自当为您马首是瞻!若是能有幸见得神尊一面那当真是不枉来这世上一遭了,嚯哈哈哈!”
惊喜万分,马雷忙跳下车,极有眼力见儿地扶人上车。
无视含恨带仇怒视自己的数千教徒,得意忘形地开怀大笑。
待两名手下也钻进车厢,车轮前行稍许,继而如常。
鞭子抽打,大车急速而行,挡在路前的众人纷纷避让。
没有多时,嚼舌啐骂的镇民无暇顾及其他。双手以及脑袋扎进器皿中,争先疯抢,贪婪地狂饮。
己经驶离很远,此众人并没有看到身后的非人场景,不过那如野兽嘶吼的声音己经够让人惊心。
“还好有惊无险。”
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徐翠珍窝在角落,捂着砰砰首跳的胸口长吁。
“姐,这人怎么处理?”
陶雅雯依旧神经紧绷,双手死死扼着脚边一人的脖颈,宝贝绣花儿上血迹斑斑。
见楚禾探出大半个身子出窗朝后看,赶忙腾出一只手来去拽。
“你再不松开,这人就要咽气了。”
捂着撞到木柩的脑袋,楚禾唯恐避之不及地躲开伸过来的爪子。
襄正教的这些人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毒物,自己可就这么一件大氅。
“啊?噢!死不了的,看我的!”
陶雅雯不以为然,不过阿姐的话还是要听的。
收回代替手踩上黑衣人伤口的脚,端起凉透了的茶水----楚禾喝的,对着在外的伤口就泼了下去。
“嗬……呼~”
“大胆……”
一口气呼上咽喉,拍晕过去的男人猛地睁眼。想起昏迷前那朝自己额心砸下的刀背,当下就想教训这帮胆大妄为的人。
可惜,还没起身,那熟悉的刀背又当头拍来,其上还映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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