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水晶吊灯将冷白的光洒在真皮沙发上，唐茹娜踩着细高跟走进来时，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声响。当她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王爱民时，瞳孔微微一缩，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仍不免露出几分讶异。
"你怎么来了？"唐茹娜的声音像浸了冰水。
王爱民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反问道："我还不能来吗？"
"能，怎么会不能。"唐茹娜在离他最远的单人沙发落座，昂贵的真皮面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王爱民对她的疏远不以为意，依旧挂着那副官场上练就的笑容："馨馨最近情况怎么样？"
唐茹娜的手指突然攥紧了沙发扶手，指节泛白，但声音却异常平稳："挺好的，医生说快出院了。"她嘴角扯出一个生硬的弧度，像戴着一张不合尺寸的面具。
王爱民的目光像探照灯般在她脸上逡巡，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看什么看？"唐茹娜终于被这目光刺得坐不住了。
王爱民依然不语，只是那目光愈发深沉。墙上的古董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时间仿佛被拉长。
良久，王爱民长叹一声："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来之不易......"
"有话首说。"唐茹娜打断他，"这里没外人。"
"我只是想说，"王爱民着左手无名指的戒痕，"现在的日子还不够好吗？何必铤而走险？"
“生活好么？呵呵.......”唐茹娜冷笑一声吼着说道，“老大糖糖，在我34岁的时候没了。那时候他才14岁啊！就那么没了。好不容易有了馨馨，结果馨馨.......”说道，唐茹娜再也说不下去了，两只眼里含有泪水。
“你说我过的好？好在哪里了？”
王爱民叹了口气，继续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们现在的位子都是好不容易熬上来的。你、我还都年轻.......”
“位子就对你那么重要？”唐茹娜冷笑着反问道。“糖糖出车祸的时候，你在哪？你在京城酒桌上陪着领导喝酒呢！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接了么？”
王爱民闭着眼，摘下眼镜，揉起了自己眉心。
“你那位子再高，有用么?呵呵......我倒是忘了。你外面那群私生子还叫着你爸爸呢！”
“够了.......”听到唐茹娜的话后，王爱民终于生气了，吼了出来。“不要说那些没用的事。”
“呵.......你有那么多人叫你爸爸，而我只有馨馨一个人叫我妈妈。我必须让她活下去。”
“我知道。我也想要她好好活着。”王爱民克制住自己的怒气，继续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王爱民重新戴上眼镜，声音恢复了官场特有的平稳，"但不能用这种极端方式。你和马鸿远......"他瞥了眼站在阴影里的男人，"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你们承担得起吗？"
"只要能压住，有什么后果？"
王爱民额角青筋暴起，继续说道，“这件事的后果有多恶劣。你给考虑考虑这后果，考虑考虑我这边。”
“呵。你是不是想为了你那破位子，不管馨馨了？呵.......我告诉你王爱民，你这当爹的不管她。我这当妈的管她。”
“谁说我不管她了。我只是在想个周全的办法。”
“周全？己经没有周全的法了。去哪找合适的心脏？找到了就能轮到馨馨吗？"唐茹娜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知道排在她前面的有多少人吗？"
“那也不能胡来。你知道么？这事一旦被发现，你和我，还有他都给完了。”
“完了就完了。这一切早就该完了。”
“你.......太不可理喻了。”说完，王爱民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唐茹娜别过脸去，只留给他一个冰冷的侧影。
当王爱民经过始终沉默的马鸿远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
"马鸿远。"
"在。"
王爱民的手搭上他的肩膀，犹豫了一阵后，才凑近耳语道："把事办漂亮点。"这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重若千钧。
马鸿远还未来得及反应，王爱民又说道："事后，来省政府报到吧。"
说完大步离开，留下马鸿远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一个复杂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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