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诚远商行的商号铺面,杨家在武家穴市还有一家名叫“老百年”的当铺,不但做典当生意,还把业务范围扩展到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进入杨锐的视野后,立刻备受关注。
现金流太好了。
很容易做手脚。
杨锐把“老百年”的账本账册拿到诚远商行,摊开了仔细研究。
“老百年”和诚远商行一样,肯定会被锦衣卫抄没,账本上一笔笔的高利贷,也肯定不会浪费。
锦衣卫做兼职催收,好像业务挺对口的。
但是,如果杨锐提前布局,使出一招“平地抠饼”,应该能抠下来一大块。
就是风控不好做,没人打配合的话,风险太大……
“锐少爷,你的信。”
门帘挑起一条缝,方管事像收发室大爷一样,双手托着一个放满信件包裹的竹编盘子扭了进来,挑出一封信放在杨锐面前。
“谢了,正好有事找你。”
杨锐指椅子示意方管事坐下,又说道:
“主簿衙门编练民团,指定诚远商行出二十个青壮,包吃包住还有二两银子的月饷,条件挺不错的,你说要不要多出十个人,让民团帮咱们操练?”
民团就是团练。
因为多云山的山贼闹得太凶,黄州府各个县乡越来越乱,很多不相干的盗匪也趁机作案,必须组织民团维护地方治安。
武家穴市在长江岸边,多云山的山贼一时半会儿过不来,却要防备水匪。
长江两岸水网纵横,湖泊沟汊数以千计,里面藏着很多靠水吃水的水匪,下江防兵备道年年清剿,也无法肃清。
随着巡抚衙门集结大军,附近几个巡检司、河泊所的兵卒被抽调大半,水匪的威胁就凸显出来了。
“锐少爷既然问到我老方头上,那就肯定没问题!别说多出十个人,再多十个也能挤出来,不过我提醒一句啊,最好先和十爷打个招呼。”
方管事满口答应,却又留了个小尾巴,暗暗的有些不以为然。
民团操练是个苦差事,还有出兵上战场的危险,虽然一个月多拿二两银子的月饷,很多人还是不愿意去。
“那就再加十个人,十爷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肯定同意。”
杨锐顺水推舟,把人数顶到上限,正色道:
“编练民团,是保护武家穴市十万父老乡亲的头等大事,我们诚远商行必须全力配合,这四十个人都要你手下最精干的伴当,人数不够就从年轻伙计里抽调,不许有一个歪瓜裂枣……”
方管事感觉头好晕。
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想破脑袋,也理解不了杨锐的用意。
杨锐视若未见,没法向他解释。
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这四十个人去民团,总好过被锦衣卫一锅端。
方管事头晕脑胀的走了,既然领导发话了,干就完了——诚远商行几百号伴当伙计,抽调四十个人并没有太大影响。
杨锐起身关门,撕开那封信细看。
刚才他已经瞥见信封,还是杨清的师爷邓全写来的,心里一直悬着。
信写的很短,主要就是催问杨锐,为什么不及时回信,不行就回应山杨家一趟,把这件事处理干净。
另外还提了一句,杨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杨锐再次感到巨大的压力。
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杨涟可不是杨清那种乡下土财主,而是心狠手辣的政坛大鳄,敢指着天启皇帝鼻子教训的狠角色。
自已玩的那些小伎俩应该能骗过杨清,也许能骗过慧姐,却肯定骗不过杨涟。
什么时候被杨涟识破,取决于他的关注度,和杨锐的演技。
如果没有锦衣卫分心,杨锐的演技再好也没用。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看来,杨涟已经回到应山杨家,等着锦衣卫上门,杨锐这边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有很大的机会再搪塞几天。
从巴口市回来后,回信已经送出去了,推算时间,杨清已经收到了那封回信。
杨锐有足够的自信,那封信里的人物形象还是立得住的,剧情设定也没有明显的硬伤,只要杨涟不拿出狄仁杰的破案精神深入调查,暂时不会穿帮。
有第一封回信打底,现在再写一封回信,倒是很简单。
不过秉持“拖”字当头的原则,杨锐没有立刻回信,出门转去杨十爷的院子,探望病情。
在姜姓准名医的调理下,杨十爷的病情已经趋于平稳。
但也只是趋于平稳,没有彻底好转。
凭手感测试,体温应该在38℃以下,还有点低烧,杨锐陪他说了一会话,又伺候着喝了一次药,然后告辞走人。
时间节点不断迫近,按理说,该给杨十爷透透风声了。
但他正好病重,按那位姜姓准名医的说法,病情还会有反复,有危险。
只好先瞒着他。
刚刚回到前院,就见润生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兴奋的叫:
“锐少爷,你赶紧去看看,熊公子和人打架,把三娘酒档砸了!”
……
三娘酒档,一片狼藉。
杨锐带着十几个伴当匆匆赶到,一场大战早已结束,几个“俘虏”和打坏的桌椅碗碟绑在一堆,猎猎江风中,“一丈青”的青绿色长绸卷舒不定。
杨锐的目光在大门上的刀痕停留片刻,随即转向得胜将军般威风凛凛的熊曰绘,看到他全须全尾的一点伤没有,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
只要熊孩子没事,那就没事了。
熊孩子哪有不打架的,打烂多少东西,他老子都赔得起。
“谁这么不开眼,惹到你头上?”
“没有惹我,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就是熊曰绘来三娘酒档吃赛牛肉,正巧碰上一伙混混喝多了闹事。
看到娇楚美貌的老板娘被几个混混围着,污言秽语还动手动脚的,熊曰绘立刻挺身而出,上去帮胡三娘平事儿。
那伙混混喝多了酒,没把熊曰绘放在眼里,三言两语呛了起来,然后乒乒乓乓打了一架。
大获全胜!
但是中间动了刀子,过程还是很凶险的。
好在熊曰绘没有受伤,他手下的护卫伴当也基本没事。
最严重的一个被板凳砸破了头,这会儿正顶着脑袋上的包,用刀鞘轮流抽打几个“俘虏”撒气,看他骂骂咧咧活蹦乱跳的样子,目测只是皮外伤。
杨锐目光转冷,走到那几个混混面前,伸手一指熊曰绘。
“你们混哪里的?知道他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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