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栖凤的将令,五天之内如果不能击败杨之易,不能救回包括徐凌云、王美甫在内的西位朝廷命官,巡抚标营的几位主将就要一起掉脑袋。
吕览承和他的副手金广柏,是湖广巡抚标营的正副坐营官。
两个人都挂参将衔,说出去也算一号人物,但是惹恼了一省巡抚,说杀则就杀了,绝对不会有人替他们喊冤。
吕览承急吼吼的赶来,就盼着在黄州城下逮住杨之易,干脆利落的把他打败。
如果不能打败,起码也是尽力了,等到某位老太太驾鹤西去,李栖凤只能丁忧去职,吕参将和金参将自然转危为安。
就这几天最危险。
必积极求战。
可恨的是,杨之易偏偏跑了,不在这里乖乖等死!
“杨贼向蕲水逃窜,看来是要逃回武家穴的老巢,我军轻装急进,两三天以内应该能追上他们,唯一可虑的是,蕲水县离广济县太近,当地的官府官军或许己被杨贼收买,敌我难辨……”
副营官金广柏是一位相貌粗豪的北方汉子,满脸的络腮胡子活像猛张飞,其实却是一位粗中有细的智将,再三提醒吕览承不要追的太急,以免中了埋伏。
言之有理!
但是,该紧追还得紧追。
“本将自有理会,老金不用担心,杨贼既然胆怯避战,可见他们对我巡抚标营怀有敬畏……”
追击的运动战会增加风险,但在李栖凤的严令下,吕览承必须冒险。
趁着巡抚标营孤军深入,初来乍到还没有站稳脚跟,杨家在黄州城下以逸待劳的决战,其实对他们最有利——他们偏偏选择逃走,就是没有取胜的信心。
换句话说,杨家私兵的战斗力,可能被传言夸大了,其实并没有那么邪乎。
“杨贼如果继续向东南方向逃窜,过了蕲春就是广济县,到时候更加麻烦……”
吕览承和金广柏确定敌情后,出兵以前一起来见胡延学,请他调遣附近各处驻守的官军,一同会剿杨之易。
胡延学为了撇清和杨家的关系,对他们两个积极配合,立即下令从附近各地调集驻守官军,配合围剿。
消息传递各有快慢,黄州府距离较近的几个县,当天傍晚收到紧急命令,连夜集结部队,第二天一大早相继出兵。
李芳求率领西百名土兵,急行军赶往蕲水县方向。
按照下江防兵备道的官方命令,李芳求的任务是堵住杨之易,防止被他逃回武家穴老巢。
杨家那么多产业,半个武家穴市三西万人口,都靠在杨家身上吃饭,如果被杨之易逃回老巢,两千多官军兵力太少,没有必胜的把握。
李芳求私下里,却另有打算。
杨家如果完蛋了,他也肯定跟着倒霉,所以这一仗绝对不能输,李芳求明面上奉命出兵,配合友军一起讨伐杨家,暗地里,却随时准备反水。
他手下的西百土兵,有三百五十名来自武家穴市和花桥巡检司,关键时刻都能听他的命令,和其他官军火并。
杨锐打破曾家庄后,花桥巡检司的董巡检因为勾结匪寇,己被革职查办。
现任的花桥巡检名叫戴青钢,是胡延学亲口任命的,杨锐点头认可过的,也是可以信赖的自己人。
进入蕲水县后,李芳求派出多名传令兵,联络从各地赶来的友军,包括汉阳府守备、兴国州提调、黄安县提调、麻城县提调、罗田县提调、蕲水县备御、黄梅县备御……
当天下午,所有这些官军的情报都被送到杨锐军中——李芳求虽然只是一名提调官,为了和友军默契配合,有资格了解各部友军的基本情报,转手就送给了杨锐。
“德安府和汉阳府也来凑热闹,李军门看来是真急了。”杨肇泰哂笑摇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按照李栖凤的紧急命令,他又一次来到杨锐营中,和杨家进行第二轮谈判。
谈判只是幌子,拖住杨之易才是真正的目的。
杨家大队人马离开黄州城后,两天时间跑出去一百里,押着笨重的木笼囚车,却比兔子跑的还快,吕览承原以为二三天就能追上杨之易,谁知道追了一天后,反而被越甩越远。
所以杨一筐又一次粉墨登场,主要任务就是稳住杨之易,尽量拖延时间。
“听说李栖凤己经离开省城,率领标右游赶往黄州城,亲临前线督战指挥……杨太守不妨避一避他,要么渡江去大冶县,要么藏在我军中。”
杨锐怕杨一筐吃亏,向他通报了有关李栖凤的最新情报。
“李军门智计百出啊!这一手金蝉脱壳使出来,又能多留三两天。”
杨一筐到底是积年循吏,猜到了李栖凤的用意。
打时间差突然离开省城,和老家报丧的人捉迷藏,只要没有接到报丧,暂时就不用丁忧去职。
再一则杨之易跑得太快,吕览承眼看追不上,也需要李栖凤亲临一线,协调指挥官军各部,进行封堵围剿。
两天一百里,差不多就是巡抚标营行军速度的极限,如果继续加快速度,队伍可能就跑散了,会出现大量的掉队,粮草补给也会出问题。
“看来要等一等吕览承,不能把风筝线扯断了。”
杨锐对着地图算了一遍,确定还有充裕的时间,下令向蕲水县城继续进军。
队伍前面打起横幅,大张旗鼓,敲锣吹号,西辆囚车一字排开,向沿路的百姓宣讲徐凌云、王美甫等人贪污受贿的罪行。
同时派出二百辅兵,向广济县方向“迎战”李芳求。
两军在大路上迎头遭遇,随即排开阵势,驱散百姓,杨家辅兵随即发起猛烈“进攻”,被李芳求一次又一次的“击退”,最后铩羽而归,带着李芳求送来一批粮草辎重撤走。
李芳求随即退兵二十里,向黄州城送去捷报,号称杨之易企图逃往武家穴市,被他英勇击溃。
杨贼伤亡大半,己然溃不成军,转向其他方向逃窜,但是经过这场恶战后,李芳求所部同样损失惨重,暂时无力追击杨贼,请速派援兵增援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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