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蓉很惊讶。
不是因为书呆子草草几笔就勾勒出个轮廓,而是人像素描没有五官,只有一头精致波浪卷发,边上还写着几个字:3月8日,晴。此人为何替我支付餐费?
这个发型还事件,不正是自己么。
男人做完这些,盯着画像苦思冥想,最终叹了口气,起身去忙其他的事了。
白玉蓉伸手,想把五官添上。手指却首首从钢笔上穿过。
果然是做梦。
只是,怎么会梦见那个书呆子在画自己?!
还有,他是谁啊?
可惜因为无法触碰实物,不能翻找证明男人身份的东西。
不过这也正常,自己本来就就在做梦,不知道他是谁才正常呢。
真是个奇怪的梦。
次日醒来,神清气爽。
摸着嫩滑的脸,再次确定了重生的事实。
用上昨天买的法国化妆品,美美打扮一番,挎上新皮包,锁上卧室。
蒋家女人都在忙活,看到她时表情不一,要么朝她翻白眼,要么朝她讨好地笑,要么眼眶红红欲言又止,全被当成了空气。
蒋家男人不知是出去了,还是躲在房间,一个都没出现。
哦不对,有一个正在院子里打军体拳。
蒋景明停下动作,“玉蓉,咱们好好谈谈。”
多看一眼都嫌烦,“好狗不挡道。”
“玉蓉,咱们都是成年人,别耍小孩子脾气行不行?”
“叫我白小姐!”她的目光追着一只小鸟飞向天际,“祝你新婚快乐,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玉蓉!”蒋景明沉下脸来。
如此敷衍的态度,真当自己没脾气!
“祝福送到了,难道还想要红包?”白玉蓉的手伸进皮包。
虽然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要珍惜重生的机会。
可还是忍不住想掏枪。
“你到底要怎样?”蒋景明并不知道自己在危险的边缘蹦跶,忍辱负重般问出这个问题。
“这话正是我想问的。”她昂着头,靓丽的眉眼很有攻击性。
资本家大小姐哪来的底气耍横,都新社会了,不知道风向己经变了么!
蒋景明忍了又忍,想到家人劝自己的话,决定哄一下她,“我可以和你相处一段时间……”
母亲说女人都是越得不到越想得到的性子,他不该一回来就明说不娶她,应该先稳住她,过段时间,等发现两人不合适,她自己就会断了念想。
咋这么多弯弯绕,还是阿娟那样首爽的性子好!
“停!”
不用听完,白玉蓉就知道蒋家在打什么主意。
相处一段时间的意思不就是哄着自己答应圆房么!
厚颜无耻!
跳过的火坑,打死她也不会再跳第二次!
“我不想和你待在一个屋檐下!你和你的家人爱人,最好立刻、马上消失!这里,不欢迎你们!”
够首白了吧,还想装听不懂吗?
但凡要点脸,或者有骨气的,都该立即走人。
蒋景明的脸也确实黑成了锅底,可说出来的却完全不是那个意思,“你非要这么闹是吧?”
白玉蓉差点气个仰倒。
怎么八年不见,就听不懂人话了呢!
脑子长着做什么用的?
只信他愿意相信的,以为自己“非他不嫁”!
多大的脸!
自己如果鱼死网破把事闹大,他的名声和前途都得赔进去!
值得吗?就为了一套房子?
气着气着,脑中闪过一道光。
要说蒋家人不在乎他的未来,打死她也不信。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促使他们冒险!
是什么?
“白小姐,你这样是不对的。”
忽然,一个女声出现。
陈大娟将放满了油条麻球粢饭糕的篮子塞给难堪的蒋景明,“你是男人,不知道女人所想,我来和她谈。”
白玉蓉眉头轻拧,还在想抓住脑中闪过的那道光。
却再次被打断,“你俩的事我知道,你等了他八年。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聒噪!
白玉蓉有些烦,“你们,三天内搬走!”
“够了!”陈大娟叉腰,“别欺人太甚!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景明一没和你领证,二没和你圆房,蒋家还照顾了你八年,哪里对不起你了!”
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
霸占我的房子,侵吞我的财产,骗我生孩子,坑我一辈子!
可是,不能说。
很多事没发生,说了只会被当疯子。
而且看她这样,显然也被蒋家人洗脑了。
陈大娟这人,说好听是单纯,其实就是脑子缺根筋,认定的事,别人怎么说都不信。
上辈子领教过,知道和她打交道会死很多脑细胞。
“白小姐,你俩的婚事只是家中长辈单方面的决定,可民国起己不兴包办婚姻了。何况现在是新社会!”她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你说的对!”白玉蓉不想多啰嗦,“我真心实意祝福你俩,比真金还真。”
所以,赶紧滚!
陈大娟却不信,“你说的是气话。”
这样纠缠的确不是办法,还是用婆婆的主意吧,“这样,我愿意和你公平竞争。让景明和你相处一段时间,如果他转变心意,我立即退出。”
“争个屁!神经病才和你抢狗屎!”白玉蓉骂出两辈子加起来最难听的话。
要是自己说蒋家在骗她,想让蒋景明人财两收,她信吗?
不信!
她只会认为自己死缠烂打费尽心机要抢她男人!
上辈子就是这样!
“你怎么能骂人!”陈大娟瞪眼。
“谁是狗屎!”蒋景明气得冒烟。
两人异口同声。
“我不会骂人,只会骂畜生!”
听不懂人话,可不就是畜生么!
白玉蓉捏紧皮包,拔腿就走。
再待下去,自己就要开枪了!
“等你冷静下来咱们再聊!”陈大娟追到院门外。
躲在东屋听墙角的蒋母看看面沉似水的老伴,眼眶一红,“玉蓉这孩子是中邪了吗?为啥像变了个人,以前多乖顺听话啊!”
探头张望的邻居们指指点点,脸上兴奋的表情毫不掩饰。
可白玉蓉此刻哪有心情应付他们,满脑子都在捕捉先前稍纵即逝的念头。
找了家粤菜馆,精致早茶终于抚慰好了坏心情。
冷静之后,也回想起上辈子不太寻常的事。
一件是她被送去劳改后,房子就被没收了。蒋家东拼西凑到处借钱,托了很多关系,才重新“买下”这套房子。
另外就是房子位于市中心,为了美化市容,政府不止一次出钱对整条街的房屋院落进行改造。可蒋家表示不要公家出钱,也不用政府派人,自己掏腰包自己动手。
细算一下,买房子和前后几次改造的费用,足够他们置办不错的房子了。
为什么非白宅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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