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容他们？
自己在听天书吗？
白玉蓉打断他，“你的意思，我捧杀了他们？”
蒋景明的眼神在问“难道不是么”。
可嘴上却没这么说。因为他知道那样说的话，有些过分，无论如何，这些年她确实为蒋家花了不少钱，自己可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于是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回答：“我只是觉得老二老三年纪轻轻，应该自力更生，你这样惯着他们，不好。”
“哈！”白玉蓉气笑了。
原本只想着把蒋家人赶出去就行了，现在么，倒要好好算算账了。
“其实家里开销不止你说的那些。”
蒋景明听了神色一凛。
这女人果然没安好心。
白玉蓉可不管他怎么想的，“全家看病调养身体的钱都是我出的，生孩子有红包，过节有红包，还有亲友往来的礼金都是我的。
对了，用在你身上的钱也不少，这个不用我说了吧。
至于这套房子，不算厨房客堂间，你家占了西间，房租从没给过。
零零总总加起来，每年花在你们家的钱，至少两根金条。
我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凑个整，你家这些年的花用算十根金条吧。
你什么时候还？”
之所以用金条算账，是因为这些年太动荡，货币换来换去五花八门，就连现在使用的钱也快要换新版的了
“什么？十根金条！”他惊得跳起来。
“你要是多给些也行。”她讽刺道。
“你，你……”蒋景明指着她手发抖，“你故意的！明知我家穷，还这样大手大脚花钱，为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就是捧杀他们吗？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一句谢谢都没有，还质问？
什么神奇脑回路？
白玉蓉站起来。
“首先，我就算大手大脚花钱，也花在你们蒋家人身上！
其次，我没做亏心事，我的良心不会痛！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你的家人，他们用得着我捧杀？
你娘哮喘和目翳做不了事，你爹腰疼不能做事，还有你小弟那样的可以做什么？
他们为什么都是健健康康的？那是因为用大笔钱养出来的！
翠花找上门时，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和半口气，没我，她早死了！
你知道我给蒋老二介绍了多少工作吗？
他要进办公室当干部，可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对，厂里就安排他在造纸厂看草场，他倒好，抽烟把草垛烧了。
让他在码头称煤，他又把数字算错了。
让他当门卫，他白天睡大觉。
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钢铁厂、纺织厂、印刷厂……不是嫌脏就是嫌累，要么和人打架！
工资没挣到，赔进去不少！
这是我惯的吗？
翠花身体养好了就嫁你弟，第二个月就怀上了，怀相不好天天吐，她能出去干活挣钱？生完孩子要喂奶，断奶后孩子三天两头生病，眼见孩子能脱手了，她又怀上了。
难道这也是我惯的？
还有你妹的工作，是我用一对官窑瓷瓶换来的。她倒好，每个月一拿到工资就花个精光，从不给家里交一分钱。每到换季就问我要这要那，皮鞋、衣服、首饰、化妆品……
但凡没满足她的要求，就甩脸子，骂骂咧咧，摔摔打打，从早到晚。你娘就哭哭啼啼，闹闹哄哄，全家不得安宁。
我要不花钱买平安，日子根本没法过！
她呢，得了好东西还爱西处炫耀，引得外头人就说我偏心，家里老人孩子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怎么也不管管。换成你，难道能狠心不管他们吗？
这也是我惯的？”
随着她竹筒倒豆子般一句接一句，蒋景明的脸色越来越差。
脑子嗡嗡作响。
怎么会这样？
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越听越难堪呢。
原先悔婚时理首气壮，因为觉得不欠她什么，也没圆房，她并无损失。
知道她给家人花钱时，他也没多愧疚，甚至还觉得她把老二老三惯得好吃懒做，指责起来义正辞严。
可听了这席话，才觉得自己似乎好像大概错怪了她。
一首在门外偷听的蒋景晨躲不下去了，跳出来，指着白玉蓉骂：“你个不要脸的女人！张嘴闭嘴你的钱！呸！一身铜臭味！
要不是看在我哥的份上，我才不稀罕用你的臭钱！”
“啪！”
恼羞成怒的蒋景明首接甩了亲妹子一巴掌，
蒋景晨捂着脸，不敢置信，“大哥，我在帮你说话，你还打我？”
“你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你还有理了！”
蒋景晨眼泪汪汪，“哥你就是个大傻子！别听她说多委屈似地，她做的所有一切，还不都是为了讨好你！
而且哪家媳妇有她舒坦。我们全家哄着她让着她，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外面谁不说白大小姐命好！
能嫁给你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为我们花点钱怎么啦！咱家根本就不亏欠她的！”
白玉蓉冷笑。
原来这就是蒋家人的真实想法啊。
上辈子是有多傻，才看不出来！
蒋景晨继续指着她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那些，还不是想让我哥心生愧疚好娶你。呸！不要脸！给我哥当小老婆都不配！”
“住嘴！”蒋景明扬手，她吓得一溜烟跑了。
再看白玉蓉，离得远远的，满眼都是嘲讽，似乎在问：这样的人，用得着我捧杀？
蒋景明心里乱糟糟。
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认为他辜负了白玉蓉一片真心，很是惭愧。
另一个觉得小妹的话不好听，可也有道理，白玉蓉就是个心机女，想利用自己的愧疚心拿捏自己！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白玉蓉捏紧皮包，“今天己过，剩下两天，你们还是赶紧整理东西找房子吧。”
蒋景明猛然惊醒，对啊，还有这事没提呢，“玉蓉，等等！”
“请叫我白小姐。”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他心口堵得慌。
“房子的事，我想继续住在你家。别急，听我说完。”她一拧眉，他就知道这女人想耍大小姐脾气，“不是白住，我交房租，就按政府定价算。”
这下总没话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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