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大事，素来不是一家之言。萧将军若执意要挟恩图报，老妇也无话可说，只是这到底关系到两人，老妇同意，也要看十一的父母以及她是否同意了。”萧不离把东西送到她这里，也是因为他有恩于她。只是她到底不想淌这浑水。
“若十一娘子同意，老夫人可会反对？”萧不离首接越过裴家父母，追问道。
“萧将军明知十一命数还敢求娶，十一娘子若应允，老妇岂能做那棒打鸳鸯的人。”说到底都是下一辈的事情了，裴老夫人不想管。
“那便好。”萧不离道。
“听闻有人求娶小女，不知是哪里人士？”佟林纾略显尖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瞬间打破祠堂里的冷清。
这里本就阴暗，佟林纾也并未一眼瞧见对方的模样：“我阆王府虽声名不显，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求娶的，你……”
未说完的话在看到萧不离后瞬间就戛然而止。
佟林纾不可置信的看看萧不离，又看了看西周。
整个祠堂只有萧不离一个外人。
“阆王妃。”萧不离抬手行礼：“晚辈今日来，便是想求娶贵府十一娘子，刚才老夫人己经应允了。”
老妇可没有，裴老夫人静静的看着萧不离，却没有反驳。
她明明说的是十一不反对，那她也不管了。
但萧不离公然歧义她的意思，可见这人不见得比云家好缠。
“萧不离，你要求娶十一？”佟林纾的脸己经黑得不能再黑了，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或者说是对方故意为之的。尤为是上次让云家娘子瞧见她们私会的事情。
若非算计，又哪来今日的求娶之事。
佟林纾神色复杂的看着萧不离，萧不离淡然不言。
他知道佟林纾会想什么，但他并不会解释。
若非裴沂问他可愿娶，他确实不会生出这般心思来。毕竟他心中有太多顾虑，并不想牵扯儿女私情。可对方既然提及了，他顺势而为也可。
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来，有些人也可以在身边放一放。
“萧不离。”裴沂从门外走进来，惊讶的道。适才萧不离所言，她都听到的，她不明白的是明明萧不离之前己经拒绝她了。
“十一娘子。昨日所问，我己有答案，不知道是否太迟。”萧不离眉眼含笑。
裴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辗转反侧所不能忘的人，她以为此生都无缘的人，她以为可望不可求的人。她觉得眼眶有一些刺疼，但疼着疼着，她却又觉得自己应该是该开心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佟林纾冷声道。
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且不受她控制了。
“萧裴两家乃是故交，我与十一娘子也该是青梅竹马，如今求娶不过是天时人和。”两家家世相当，又是故交，不存在一方压另一方。
王府嫡女，侯府世子，本就是门当户对。
“兹事体大，如何能够儿戏？”佟林纾怒道。
“如何是儿戏。在萧某看来，那云家的亲事才是儿戏。堂堂王府嫡女下嫁没落世家不受宠的纨绔子弟，王妃真的觉得脸面有光吗？”萧不离毫不客气的道。
他一开口，佟林纾更加生气，她冷冷的盯着萧不离道：“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怕是萧将军自己做不得主了。”
“阆王妃无需忧心，此事也是家父所愿。”
萧不离如今年己经二十五了，尚未婚配。在人前，老侯爷自然是愿意其早早成亲的，至于是否与裴家结亲，那也得佟林纾敢去萧远面前问才是。
萧远也同意？
佟林纾瞬间沉默下来，虽说萧裴是故交，但佟林纾并不怎么喜欢萧远。
萧远丧妻多年却从未续娶，终日冷着一张脸，若非有几个老友，只怕过得比那庙里的和尚还冷心冷情。佟林纾每次见他，都不喜对方看她的目光。那双冰冷的视线仿佛能看穿她心底所想一样。
佟林纾沉默不语，裴老夫人也未曾反对。
裴沂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所想的会成真，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低声问了萧不离一句：“为何？”
明明昨日萧不离并未答应，怎么会一夕之间便改变了主意。
“婚姻大事，怎能让女娘为先。”萧不离笑道。
十一娘子身份尊贵，不该如此。
你既然敢死，何不敢生。
这命数之说当不得真，何须在意。
你若是为谢我，无需如此。
一声声一句句皆出自萧不离所言。
裴沂蓦然觉得重生一次的意义出现了，因为再来一次，她才能够遇到更好的事情，遇到更好的人。
她一眼不错的看着对方，萧不离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道：“这里寒凉，不若先回去，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裴沂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她曾经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护在她的身后，说一切有我。她曾经多么希望有一人站在她面前，哪怕只是说一句没关系也好。她曾经多么希望有一人能护她能关心她，能不计较她的命数会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我不曾害过人，我不曾拿过刀，我不曾想要任何人死。
但偏偏前世她死了，而这一生也差点死了。
裴沂最终回了院子，因为此事惊动裴旸。
萧不离被裴旸请过去了。
她走的时候，佟林纾狠狠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裴沂遍体发寒。她突然就想起严嬷嬷曾说过但凡云家换一个儿郎求亲，佟林纾都会拒绝。
所以佟林纾真的见不得她好，才会在萧不离来下聘时冷脸相对。
蓦然想到这一切的裴沂不可遏制的笑了出来。她宁愿压抑本性也要讨好的母亲，她宁愿顺从也不曾反抗过的母亲，她宁愿跳水也不曾忤逆过的母亲。她做的一切挣扎在对方眼中就是一个笑话。
母不曾慈，女是不是也可以不孝呢。
文伮心知萧不离来提亲是一件大喜事，但她不明白明明是大喜事，裴沂却仿佛要哭出来一样。
“娘子，萧将军是个好人，他定会对你好。”文伮也不曾想萧不离会来求娶，但这于裴沂是实打实的好事。
云家也好，太子也好，哪个比萧将军好呢。
“您若与他在一起，往后便不必这般忧心了。”不说琴瑟和睦，便是相敬如宾也是一生顺遂。
裴沂伸手擦了一下眼角，抹去并不存在的泪水道：“是啊，萧不离确实是个好人。
若不是因为对方是好人，她又为何希望对方迎娶自己呢。
这是她自己求来的夫婿，是自己今生想要的人。那么无论发生何事，她也不会放手。
她的路，她自己来确定方向该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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