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灯光柔和，水晶吊灯在头顶投下细碎的光斑，落在白色桌布上形成一片片光晕。
舒茗茗盯着那些光斑，仿佛它们比对面坐着的霍翊宁更有吸引力。
这家名为"静园"的餐厅很漂亮。
银灰色的雨丝斜斜地划过餐厅的落地窗，将窗外的城市灯光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舒茗茗盯着自己面前那杯没动过的柠檬水，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画着圈。水珠顺着玻璃杯壁滑落，就像她此刻无法控制的心情。
"茗茗，我点了你喜欢的香煎银鳕鱼。"霍翊宁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低沉而克制。
舒茗茗抬起头，目光扫过丈夫略显疲惫的脸。他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那双眼睛依然如初见时般深邃。她迅速移开视线，生怕自己会心软。
"谢谢。"她的声音比她想象的要平静。
服务员端上了前菜——一份精致的鹅肝酱配无花果。霍翊宁示意先放在舒茗茗面前。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霍翊宁放下餐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但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林之娴当时真的病得很重，她在国内没有亲人..."
"所以你就连续多次去医院陪她？"舒茗茗打断他，声音微微发颤，"半夜接到电话就立刻赶过去？霍翊宁，你知道别人都怎么看我们吗？"
餐厅柔和的灯光下，霍翊宁的脸色变得苍白。他伸手想握住妻子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是我考虑不周。但我发誓，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不忍心。"
舒茗茗咬住下唇。她想起那些失眠的夜晚。
"你知道吗？"她终于开口，"最让我难过的不是你照顾她，而是你从没主动告诉我实情。我是从别人嘴里一点一点拼凑出来的。"
霍翊宁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我错了。我以为...不让你知道能避免你多想。"
"所以你觉得瞒着我是对的？"舒茗茗苦笑，"我们结婚这么久，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主菜上来了，但两人都没有动。霍翊宁的牛排渐渐冷却，油脂凝结在表面。舒茗茗的鳕鱼散发着柠檬和香草的清香，却无人品尝。
"我提交了辞职信。"舒茗茗突然说，"下个月正式离职。"
霍翊宁猛地抬头："为什么？你在环球集团做得好好的，马上就要升职..."
就在这时，舒茗茗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薄夫人来电"，她下意识地按下了接听键，却因为手指沾了水汽，不小心开了免提。
"舒小姐，"一个尖利的女声立刻从手机里炸开，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刺耳，"我儿子今天还是不肯去和宋小姐见面相亲，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
舒茗茗的脸刷地变白，手忙脚乱地想关掉免提，却因为紧张，怎么也按不准那个小小的图标。
薄夫人的声音继续轰炸："我跟你说，我家条件那么好，肯定是要找个千金大小姐的，要宋小姐这样的才能配得上。你一个小职员，别痴心妄想了！"
周围几桌的客人己经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这一幕。舒茗茗感到一阵眩晕，手指冰凉。
"我今天己经提出辞职了，薄夫人。"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那还不够！"薄夫人不依不饶，"你最好马上就离开公司，别让我再看到你缠着我儿子！"
霍翊宁突然站起身，一把抓过手机。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声音却异常冷静："薄太太，请注意你的态度，不要和我妻子胡说八道。"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更加尖刻："你是谁？我和舒小姐说话关你什么事？"
"我是霍翊宁，舒茗茗的丈夫。"他一字一顿地说，每个音节都像冰刀般锋利，"顺便说一句，我们翊扬集团，我们霍家资产比你们薄家多，舒茗茗是我太太，她没有必要给你儿子吃什么迷魂汤。请尊重我妻子。"
餐厅里一片寂静。连服务员都停下了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接着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妈，你怎么又胡说了？"显然是薄之锋抢过了电话，"我不和宋小姐相亲，你给舒小姐打电话干什么？为什么要为难人家？是我喜欢她，不是她勾引我，好不好？"
薄夫人似乎还想说什么，电话却被突然挂断。舒茗茗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留下一室尴尬的沉默。
霍翊宁慢慢坐回座位，将手机还给妻子。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但表情己经恢复了平静。
"所以，"他轻声说，"这就是你要辞职的真正原因？"
舒茗茗摇头，眼眶发红："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我相信你。"霍翊宁打断她，伸手覆上她的手，"就像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一样。"
舒茗茗愣住了。她看着丈夫的眼睛，那里面的坚定让她心跳加速。霍翊宁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如此维护她，甚至不惜暴露自己一首低调处理的家族背景。
"你刚才说...霍家比薄家..."她小声问。
霍翊宁苦笑："是的。"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询问是否需要换菜。霍翊宁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茗茗，"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犯了错，但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忘记林之娴，忘记薄之锋，就当我们第一次见面。"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月光透过云层，洒在舒茗茗的侧脸上。
她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意识到，也许婚姻就像这场雨，总有停的时候，而雨后是否会出现彩虹，取决于两个人是否还愿意一起等待。
"我需要时间，"她最终说，但语气己经软化了，"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
霍翊宁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黑夜中突然被点亮的灯塔。"多久都可以，我会等你。"
舒茗茗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薄之锋发来的短信：「对不起，我会处理好我母亲的事。你的辞职信我还没有批，请再考虑一下。」
她将手机反扣在桌上，没有回复。
发辞职信的时候，舒茗茗己经把个人物品也收拾好，今晚开始不再住在薄之锋空置的公寓里，她担心薄母冲过来。
面前的鳕鱼己经凉了，但她突然有了胃口。拿起叉子，她尝了一口，味道意外地好。
"要不要尝尝牛排？"霍翊宁问，语气轻松了些，仿佛刚才的风波从未发生。
舒茗茗点点头，看着他切下一小块牛排，用叉子递过来。这个动作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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