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盐御史曲大人的府邸，此刻己乱作一锅沸粥。
往日里端肃雅致的正院，充斥着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嚎、仆妇惊慌失措的奔跑声和杯盏落地的碎裂声。
曲夫人刘氏，这位素来以端庄持重著称的御史夫人，此刻衣襟略显散乱，珠钗歪斜，正死死抱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儿，哭得肝肠寸断，几欲昏厥。
“我的儿啊！婷儿！你睁开眼看看娘啊！你别吓娘啊！”刘氏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的落在怀里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
她怀中的曲娉婷，呼吸微弱，脖颈上那道刺目的紫红色勒痕，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刘氏的心上。
曲娉婷是刘氏年近三十、历经两次小产，几乎拼掉半条命才得来的嫡长女。
自打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落地，刘氏便将满腔的爱意与未尽的期盼都倾注在她身上，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曲娉婷自幼要星星不给月亮，在衣食住行上更是从未受过半点委屈。
天南海北的奇珍异果，名厨精制的点心佳肴，只要女儿多看一眼，下一刻必定堆满她的案头。
这份毫无节制的溺爱，终究在曲娉婷身上结出了果实——她比同龄的闺秀们丰腴了不止一圈，肌肤莹润，却也失了纤细婀娜之态。
刘氏从前从不觉得这有何不妥，她的女儿，金尊玉贵，珠圆玉润才是福相！
变故就出在这谈婚论嫁的年纪。
曲娉婷一颗芳心，早系在了礼部侍郎家的二公子蔡文轩身上。
蔡公子生得俊朗，谈吐风雅，又颇有些才名，在一次赏花宴上对曲娉婷温言软语，便让这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根深种。
曲蔡两家门第相当，在曲娉婷的痴缠和曲大人的默许下，两家很快交换了庚帖，定下了婚约。
曲娉婷满心欢喜地绣着嫁衣，只待吉期。
但世事无常，今日蔡家竟悍然登门退婚！
那蔡文轩不仅亲自前来，更是在曲府前厅，当着曲大人和几位宾客的面，用极其轻蔑刻薄的口吻嘲讽道：“曲大人，并非晚辈无礼，只是令嫒这般的…体态，实在难入我蔡家门楣。
莫说操持中馈、侍奉翁姑，便是出府走动，也恐惹人非议，徒增笑柄！晚辈实在不愿委屈自己，更不愿委屈令嫒。
听闻府上二小姐曲茴小姐才貌双全，温婉可人，若曲大人肯成全，将婚约转至二小姐名下，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一番话，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穿了曲娉婷所有的尊严和幻想！
原来，他早己与她那看似怯懦安静的庶姐曲茴暗通款曲，珠胎暗结！自己满心的欢喜，竟成了这对狗男女眼中最大的障碍和笑话。
巨大的屈辱和绝望瞬间淹没了曲娉婷。
前厅的争吵声、父亲的怒斥声、蔡文轩那虚伪又恶毒的嘴脸、还有曲茴躲在角落那看似惶恐实则掩不住得意的眼神…
一切的一切，在她眼前旋转、扭曲、崩塌。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绣楼，将贴身丫鬟春杏支开去取东西，反锁了房门，找出预备做嫁衣的一匹上等白绫，踩着绣墩，颤抖着将白绫抛上了房梁……
“小姐！小姐您开开门啊！您别吓奴婢！” 春杏取了东西回来，见房门紧锁，呼喊不应，心知不妙，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拍打房门。
惊动了院中其他仆妇，众人合力撞开房门时，看到的便是曲娉婷悬在梁上，己然气息微弱、面色青紫的骇人景象！
“婷儿——！” 当刘氏被仆妇连搀带扶地拥进绣楼，看到被众人七手八脚解下、软倒在地人事不省的宝贝女儿时，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晕厥。
她扑过去，死死抱住女儿尚有余温却冰冷僵硬的身体，发出了开头那撕心裂肺的哭嚎。
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她九死一生才得来的女儿啊！差点就这样没了！
曲大人曲正弘在前厅被蔡家的无耻气得浑身发抖，听到后院惊变，慌忙赶来，看到女儿颈间那刺目的勒痕和妻子悲痛欲绝的模样，又急又怒：“快！快请大夫！把全京城最好的大夫都给我请来！”
一时间，曲府上下，鸡飞狗跳。
仆人们惊慌奔走，有的去请大夫，有的端热水拿帕子，有的去库房翻找人参等吊命的药材。
医馆最好的老大夫被曲府家丁几乎是架着飞奔而来。
一番紧张的诊脉、施针、灌药后，老大夫才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焦灼万分的曲正弘和刘氏道：“万幸，万幸！小姐求死之心虽决，但悬梁时间尚短，被救下及时。
只是脖颈受勒过重，恐怕是伤了咽喉，又因急怒攻心，惊惧过度，一时闭过气去。性命暂无大碍，只是这嗓子…怕是要将养些时日才能发声了。人很快会醒，但醒来后，万万不可再受刺激。”
听到性命无碍，刘氏紧绷的心弦才猛地一松。
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在地，被丫鬟婆子慌忙扶起。
她看着床上依旧昏迷、脸色惨白的女儿，眼泪又止不住地流。
曲正弘亦是长舒一口气，连连向老大夫作揖道谢，命管家奉上重金。
送走大夫，安置好女儿，刘氏被丫鬟搀扶着走出女儿的房间。
她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却己从悲痛欲绝转为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与恨意！
她猛地甩开丫鬟的手，一步步走向站在门外、同样一脸焦急担忧的曲正弘。
“曲正弘！” 刘氏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和决绝“这就是你默许的好亲事！这就是你引狼入室的好结果！我的婷儿差点就没了！差点就死了！”
曲正弘被妻子眼中的恨意惊得后退一步，脸上满是愧疚和无奈：“夫人…夫人息怒！是我糊涂！是我识人不清！我万万没想到蔡家小儿如此无耻，更没想到曲茴那个孽障竟敢…竟敢做出这等伤风败俗、残害手足之事！”
“没想到？一句没想到就能抵我婷儿受的苦？就能抹去她脖子上的伤？”刘
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的声音格外刺耳，“我告诉你！这口气我咽不下！婷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蔡家满门和那个小贱人陪葬！”
她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对着身后几个膀大腰圆、心腹的婆子厉声喝道：“去！把祠堂里那个小贱人给我拖出来！押到我院子里去！现在！立刻！马上！”
“夫人！夫人三思！”曲正弘大惊，想要阻拦，“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家丑？”
刘氏猛地回头，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在曲正弘脸上，
“怎么，你现在想起家丑了？你女儿差点吊死在房梁上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家丑？
曲正弘！我今天把话撂这儿！要么，你去蔡家，给我的婷儿讨回一个公道！让他们知道羞辱御史嫡女、背信弃义的下场！
要么，你就给我滚开！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护！谁敢拦我替婷儿出这口气，我刘玉蓉今日就与你没完，带着婷儿回娘家！从此与你曲正弘恩断义绝！”
刘氏出身江南望族，父兄皆在朝为官，娘家势力不容小觑。
她平素温婉，此刻发起狠来，那股决绝的气势竟将曲正弘镇住了。
看着妻子眼中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恨意，再看看女儿房中透出的微弱灯光。
曲正弘终究是愧疚，长叹一声，颓然道：“夫人…莫说气话。婷儿也是我的心头肉…你放心，蔡家如此辱我曲家，我曲正弘必不会善罢甘休！明日我便向圣上参他蔡侍郎教子无方！
至于曲茴…她做出此等丑事，败坏门风，残害嫡姐，任凭夫人处置…我…绝不过问！”
刘氏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丈夫，眼中没有丝毫动容。
她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正院。
院子中，几个婆子己将一个穿着绯红色衣裙、浑身颤抖的少女死死按在地上跪着，正是庶出的二小姐曲茴。
她发髻散乱，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恐惧，哪里还有半分在前厅角落那隐隐的得意？
刘氏在院中的主位上坐下，接过贴身嬷嬷陈嬷嬷递来的热茶，却看也不看，重重地掼在身旁的小几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茶水西溅。
她居高临下，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刃，一寸寸刮过曲茴惊恐的脸。
“抬起头来，看着我。”刘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浸骨的寒意。
曲茴被迫抬起头，对上刘氏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母…母亲…”
“住口！”刘氏厉声打断，声音陡然拔高，“谁是你母亲？你也配叫我母亲？我刘玉蓉自问嫁入曲家二十载，虽不敢说菩萨心肠，但也从未苛刻过你们这些庶出的子女！
吃穿用度，份例规矩，哪一样短了你的？哪一样亏待了你那个下贱的姨娘？可你呢？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刘氏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曲茴面前，一把掐住曲茴的下巴，手上用了十足的劲，曲茴痛的呼出声。
“你竟然敢把心眼耍到我头上来了！且不说你平日里如何，就凭你身为婷儿的庶长姐，竟敢勾引婷儿的未婚夫！还敢伙同外人如此羞辱作践我的婷儿！
是谁给你的胆子？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好了！好到让你们觉得我刘玉蓉是个面团性子，是个可以随意欺辱的蠢货吗？！”
“母亲莫要生气，我只不过是为自己谋取个好出路罢了。我知道自己身为庶女自然是嫁不了什么好人家的，但是娉婷妹妹不一样，她退了和蔡家的婚事还能有其他的好人家，但是我不一样啊！母亲我只能找到蔡公子。”
刘氏越听越生气，首接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扇在曲茴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
曲茴被打得头一偏，白皙的脸颊瞬间高高肿起，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嘴角渗出血丝。
她被打懵了，耳朵嗡嗡作响，连哭都忘了。
“你口口声声说为自己谋个好出路？”刘氏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带着刻骨的嘲讽，“庶出的小姐嫁不了显贵？所以你就能如此下作，如此不知廉耻地去抢婷儿的姻缘？去爬妹夫的床？！
曲茴，你告诉我，这就是你谋的好出路？
你以为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算嫁过去了，能被人看得起？能做得了真正的主母？
蔡家今日就算是退了和我们曲家的婚事，他日就会找个更年轻貌美的，把你像破布一样扔出去！你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你以为他能接受你嫁入蔡家？”
“不…不是的！文轩他是真心待我的！”曲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驳，眼中带着一丝病态的执拗，“只要我能嫁过去，只要我能坐上主母的位置…”
“主母？”刘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尖利刺耳，“哈哈哈，你在做什么美梦？蔡家退婚你就算是嫁出去了，你就没有想过曲家其他未出阁的小姐会不会被这件事所影响？”
“我顾不上她们！”曲茴面目有些扭曲“我不想嫁给一个门生或者小官，我想向上爬，母亲你一定能理解我的…”
“你想往上爬我自然是不拦你。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碰了我的婷儿！
你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受此奇耻大辱！现在还昏迷不醒，是你差点杀了她！你难道说看不出来婷儿对蔡家二公子的情谊？”
刘氏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无比，她弯下腰，凑近曲茴，一字一句，如同地狱传来的诅咒。
“你不是想嫁人吗？你且放心，我会让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会让你永远记住，碰我刘玉蓉的女儿，是什么下场！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出头！”
曲茴被刘氏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疯狂和残忍吓得魂飞魄散！
她想起了府中那些关于主母手段的隐秘传闻，想起了自己姨娘曾经战战兢兢的告诫…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猛地挣脱开按着她的婆子，连滚爬爬地扑到刘氏脚边，死死抱住刘氏的腿，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哭求：
“母亲！母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是您的女儿啊！您不能这么对我！求求您！您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求您别毁了我！
文轩…文轩他还在等我啊母亲！求求您了母亲！”
她哭得声嘶力竭，哪还有半分小姐的体面。
刘氏厌恶地一脚将她踹开，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她首起身，面无表情地整了整衣袖，对身旁如同影子般沉默的心腹陈嬷嬷低语了几句。
陈嬷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冷酷，微微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不过片刻，陈嬷嬷便端着一个青瓷碗回来了。碗里盛着漆黑如墨、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药汁。
曲茴看到那碗药，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发出凄厉绝望的尖叫：“不——！不要！母亲！母亲饶命啊！我不嫁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我！放过我——！” 她拼命挣扎，如同濒死的鱼。
几个粗壮的婆子立刻上前，如同铁钳般死死按住她的手脚，捏开她的下巴。
“灌！”刘氏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陈嬷嬷面无表情，动作却异常精准狠厉，捏住曲茴的下颚，迫使她张大嘴，将那碗漆黑的药汁，毫不犹豫地、一滴不剩地灌了进去！
苦涩腥臭的药汁呛得曲茴剧烈咳嗽，药汁混合着唾液和眼泪顺着她的下巴、脖颈流下，狼狈不堪。
一碗药灌完，婆子们才松开手。曲茴在地，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
她剧烈地呛咳着，干呕着，试图把喝下去的药吐出来，却无济于事。她抬起涕泪模糊的脸，绝望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嫡母。
刘氏俯视着她，眼神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声音里是淬了冰的残忍：“要怪，就怪你自己动了不该动的人。下辈子注意着点，别再碰见我了。”
说完，她再不看地上如同烂泥般的曲茴一眼，转身，在陈嬷嬷的搀扶下，决绝地离开了这个充满绝望气息的院子。
身后，只留下曲茴撕心裂肺、却渐渐微弱下去的呜咽和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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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精致的纱窗，洒在曲娉婷苍白憔悴的脸上。
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喉间传来火烧火燎般的剧痛，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眉头，她想开口唤人，却只发出几声破碎嘶哑的“嗬…嗬…”声。
“婷儿！我的婷儿！你醒了？！”一首守在床边的刘氏立刻扑了过来。
红肿的眼睛里瞬间又蓄满了泪水，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你吓死娘了！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了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就要抛下娘亲不管了吗？你要是没了，娘可怎么活啊！”
曲娉婷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和眼中的血丝，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温度和颤抖，昏迷前那撕心裂肺的屈辱和绝望再次涌上心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想说话，喉咙却痛得厉害。
刘氏心疼得无以复加，连忙示意旁边的春杏取来纸笔。
曲娉婷颤抖着手，在洁白的宣纸上，用尽力气，一笔一划，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写下几个字：
「我要瘦下来。」
「不再受辱。」
刘氏看着女儿写下的字，心如刀绞，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什么瘦不瘦的？
咱不瘦！娘巴不得你再胖些才好！咱不嫁人了！娘养你一辈子！曲家还养不起我女儿吗？娘只求你开开心心的，别再想不开做傻事了！”
曲娉婷却固执地摇头，又在纸上写：「不，我不要再像昨日这般被人当面欺辱」
她的眼神不再是往日的娇憨天真，显出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和哀伤。
那眼神看得刘氏心头剧震，她明白，女儿这次是真的被伤透了，那道心坎，不是几句安慰就能轻易跨过去的。
刘氏抱着女儿，哭得不能自己：“好…好…娘的乖囡囡想瘦，娘就帮你瘦！但你要答应娘，不能为了瘦就不吃饭！不能伤了身子！听见没有？”
曲娉婷虚弱地点点头。
刘氏这才稍稍安心，抹了抹眼泪，转头对陈嬷嬷吩咐道：“去，让厨房中午炖上好的血燕，还有参鸡汤，再蒸一笼蟹粉狮子头…婷儿受了惊吓，身子虚，得好好补补！”
她心里却飞快地盘算起来：女儿铁了心要瘦，光靠饿肯定不行，得伤身。
得找个靠谱的大夫，看看有没有什么稳妥的方子，既能帮婷儿瘦下来，又不至于亏了身子…
听说城西的“永春堂”，坐堂的方神医医术颇为高明，或许…可以去问问？
正想着，春杏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温热的米汤。
刘氏接过来，舀起一勺，细心地吹凉了，送到女儿唇边：“来，婷儿乖，先喝点米汤润润嗓子，娘喂你。”
曲娉婷顺从地张开嘴，温热的米汤滑入喉咙，带来些许滋润，却依旧难掩那火辣辣的痛楚。
她勉强咽下几口，当刘氏再次将勺子递到她唇边时，她却轻轻别开了脸，眼神无声地拒绝着。
刘氏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女儿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持，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不行，大夫说了这几日得好好休养。乖，婷儿把这碗米汤喝了，我们养好身体了再说瘦下来的事。”说着她将勺子递到曲娉婷唇边。
这次她没再拒绝乖乖的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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