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圣手？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罢了。"
卫衍将酒杯重重搁在案几上，杯中酒液溅出，在檀木桌面上晕开一片暗红。他左肩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无数蚂蚁在伤口里啃噬。
"大人，那鬼医确实治好了赵侍郎家的小公子，还有刘御史的头痛症..."身旁的侍卫小心翼翼地禀报。
"查清楚他的底细了吗？"卫衍皱眉，手指无意识地着左肩。自从那夜在翠屏山药庐治疗后，伤痛确实减轻了不少，但那位神秘的鬼医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未出现。
"属下无能。此人行踪诡秘，每次出现都做男装打扮，面上覆着半张鬼面具，无人见过其真容。只知道他医术奇高，专治疑难杂症..."
卫衍冷笑一声："继续查。另外，放出消息，就说我旧伤复发，愿出千金求鬼医圣手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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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府的请柬送到施府时，施微正在后院晾晒药材。青柳一路小跑过来，脸颊因兴奋而泛红。
"小姐！杜家大小姐送来了赏花宴的请柬！三日后在杜府别院举办，听说邀请了京城大半的闺秀呢！"
施微的手指在"杜府"二字上微微一顿。前世杜家与施家并无多少往来，这一世却频频接触——先是杜如晦亲自登门，现在又是杜大小姐的赏花宴。事出反常必有妖。
"告诉来人，我会准时赴约。"施微将请柬放在一旁，继续翻拣药材。这几日她借着研习医术的名义，收集了不少特殊药材，一部分用于翠屏山药庐的储备，一部分则制成各种药丸随身携带。
青柳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绞着衣角欲言又止。
"怎么了？"施微抬眼问道。
"小姐...奴婢听说杜家大小姐性子高傲，最看不起小门小户的女子。她这次突然邀请您..."青柳的声音越来越小。
施微轻笑一声，拍了拍手上的药屑："你是怕她设局为难我？"
"奴婢多嘴了。"青柳慌忙低头。
施微望向院角一株开得正艳的芍药。前世她确实听说过杜大小姐杜若兰的"赏花宴"——说是赏花，实则是给那些她看不顺眼的闺秀难堪。但如今，这正是一个进入杜府探查的好机会。
"去把我那件鹅黄色的襦裙找出来，再备几方绣帕作为回礼。"施微吩咐道，"记得帕角绣上我们施家的徽记。"
三日后，施微乘轿前往杜府别院。为防不测，她袖中藏了三枚银针和一个小瓷瓶——里面是她自制的"醉清风"，能让人短时间内神志恍惚，问什么答什么。
杜府别院坐落在城西一处幽静之地，朱门高墙，气派非凡。刚下轿子，施微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这位就是施太医家的千金吧？果然如传言一般清丽脱俗。"
一位身着绯红纱裙的女子迎上前来，发间金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面容姣好，只是眼角眉梢透着几分刻薄。
"杜小姐谬赞了。"施微福了一礼，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几分羞涩，"能受邀参加赏花宴，是施微的荣幸。"
杜若兰亲热地挽起施微的手臂："施妹妹别客气，我早就想认识你了。听说施太医医术高明，连太后都赞不绝口呢。"
施微任由她拉着往园中走，暗中观察着别院的布局。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无一不精致奢华。更令她在意的是，每隔十步就有一名家丁站岗，戒备森严得不像是普通的闺阁聚会。
花园中央己经聚集了十几位闺秀，见杜若兰携施微而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诸位姐妹，这位就是施太医家的施微小姐。"杜若兰高声介绍，"施太医近日献给太后的九转还魂丹，可是连我父亲都赞不绝口呢。"
施微敏锐地注意到，几位闺秀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一位身着湖蓝纱裙的小姐上前一步："施小姐，听说那丹药能起死回生，可是真的？"
"不过是些滋补药材，夸大其词罢了。"施微谦虚地回答。
"哎呀，施妹妹太谦虚了。"杜若兰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我父亲说，那丹药配方非同寻常，好像叫什么...锦绣方？"
施微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杜小姐说笑了，家父从未提起过什么锦绣方。"
杜若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堆起笑容："不说这些了。今日赏花宴，我特意从南方运来了几株珍品兰花，施妹妹可要好好鉴赏。"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施微被众闺秀轮番"请教"关于丹药的事，她一一巧妙化解，同时暗中留意着别院的布局。从花园往北，穿过一道月洞门，应该就是主院所在——那里很可能藏着杜如晦的书房。
机会来得突然。一位丫鬟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弄湿了杜若兰的裙摆。杜若兰惊呼一声，匆匆离席去更衣。其他闺秀也被引去观赏新到的牡丹。
施微借口更衣，悄悄溜出了人群。避开巡逻的家丁，她很快找到了通往主院的月洞门。门上了锁，但对前世经历过逃亡的施微来说，这种锁形同虚设。两根银针拨弄几下，锁舌应声而开。
主院比别院更加肃穆，青石板路两侧种着整齐的松柏。施微贴着墙根前行，很快找到了挂着"静心斋"匾额的房间——这应该就是杜如晦的书房。
窗户紧闭，但透过雕花窗棂的缝隙，能看到里面空无一人。施微再次用银针拨开窗闩，轻盈地翻了进去。
书房内陈设简朴，一张紫檀木书案，几个书架，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施微迅速检查了书案上的文件——大多是普通公文，没有有价值的内容。正当她准备搜查书架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施微闪身躲到一架屏风后，屏住呼吸。
"...药方己经到手了大半，只差最后几味..."是杜如晦的声音。
"施明臻那个老顽固，死活不肯交出锦绣图..."另一个声音回应道，听起来有些耳熟。
"不急。他女儿今天不是来了吗？若兰会想办法套出些话来。实在不行..."杜如晦的声音突然压低，后面的话听不真切。
脚步声渐渐远去。施微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安全后才从屏风后出来。她迅速搜查了书架，在一个暗格中发现了一本名册。翻开一看，里面记录着数十位医者的名字，后面标注着各种奇怪的符号。施微一眼就认出，其中几位正是最近失踪的大夫！
没有时间细看，施微撕下最关键的一页塞入袖中，将名册放回原处。正准备离开，她的目光被书案下一抹红色吸引——那是一个小巧的锦囊，上面绣着一个"药"字。
施微捡起锦囊，里面是一粒暗红色的药丸。她小心地刮下一点粉末包在手帕里，然后将锦囊放回原处。
从原路返回花园时，赏花宴己经接近尾声。杜若兰见施微回来，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施妹妹去哪了？我派人找了你半天。"
"园中景致太美，一时贪看迷了路。"施微不好意思地笑笑，从袖中取出一方绣帕，"这是我亲手绣的，算是赔罪。"
杜若兰接过绣帕，勉强笑了笑："施妹妹有心了。"
回府的马车上，施微仔细回想着在杜府的发现。杜如晦确实在搜寻某种药方，而且与"锦绣图"有关。更可怕的是，那本名册证明失踪的大夫确实与他有关！
刚回到施府，青柳就慌慌张张地迎上来："小姐，老爷被急召入宫了！说是城外出了瘟疫！"
"瘟疫？"施微一惊。前世这一年确实有过一场小规模瘟疫，但很快就被控制住了，并未波及京城。
"听说是从南边来的商队带来的，己经死了十几个人了。皇上命太医院即刻前往救治，老爷走时脸色可难看了..."青柳絮絮叨叨地说着。
施微心念电转。如果真是瘟疫，她前世积累的经验或许能派上用场。更重要的是，太医院出动意味着父亲会接触到更多机密...
"备马，我要去城外的药庐。"施微突然道。
青柳瞪大眼睛："现在？天都快黑了！而且老爷夫人说了，瘟疫期间不许小姐出门..."
"就说我去城西的慈云寺上香了，很快回来。"施微己经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衣裙，"若有人问起，就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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