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很生气，但程老爷警告她不许闹事，尤其是不许当着孟家人的面闹事。
她没有真正见识过孟家人的豪横，自然对孟家也没有忌惮，只一心念着程远私藏了多少银钱，因此对程老爷的警告也没放在心上。
当天晒完嫁妆，姚氏就派了贴身丫鬟胜春去安排顾晴的嫁妆，“大奶奶说大郎这院子比较狭小，让把嫁妆先放到后面。”
来守着嫁妆的是周氏身边的周妈妈，当即就拒绝道：“不用，大郎的院子能放下这些。”
“放了这些东西，那妈妈们住哪里？总不能住到大少爷的新房里去吧？我看妈妈还是听从大奶奶的吩咐，省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周妈妈又岂会被她这黄毛丫头的几句话唬住，当即就道：“没有地方住我们就睡院子里，不过是一晚上的事。”
这嫁妆若是放在别的院子里，出了事算谁的？诚然孟家人不怕出事，可他们也不愿意在大喜的日子闹起来，毕竟这是大郎的大事。
胜春贴身伺候姚氏多年，脾气性子受姚氏影响也颇有些跋扈，当即就束着眉喝道：“好个不知好歹的老奴，进了我程家的门还不知收敛，大奶奶的话都敢反驳。”
周妈妈不屑与她废话，只顾着指挥众人搬嫁妆进屋，“慢点，别磕着了，摞起来也行。”
胜春被人忽略至此，她当然不服气，眼眸一转朝着搬箱子的婆子就冲了过去，她朝着那婆子用力一推，婆子不防备一下子就扑倒在了地上。
箱子重重摔到了地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音。
这是装着布匹的箱子，很沉但不怕摔。
胜春得意的拍拍手笑道：“你这老货也不中用，抬个箱子都抬不动，不如就让我的人来帮忙。”
“好啊，就用你的人来帮忙。”周妈妈说完，朝着胜春的脸就甩了两巴掌，“啪啪”两声，清脆响亮，在一众讥笑的声音里很是清晰。
见胜春抬手指她，她也不容胜春说话，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没规矩，你指谁呢！”
周妈妈自小就在周氏身边伺候，见识过的事情，可是她们这些小丫鬟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而她此次来就是为了震慑姚府的人，帮着顾晴树威的。
胜春被人打，尤其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面子上挂不住，当下上前一步就想打回去。
可她那点小伎俩在周妈妈面前还不够耍的，她只往旁边一挪，就避了开。
胜春没打到人，心里那口气更盛，跳着脚对身后的婆子们叫道：“傻愣什么呢，还不快来帮我！”
那几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推搡着往前走。
她们就是底下做粗活的，也不想平白被人打耳光，而且大郎也不是个好惹的。
周妈妈冷哼一声，随她过来看嫁妆的几个婆子就都走了过来。
两帮人对峙，一眼就能看出气势高低。
孟家人就没有好惹的！
程家这边的几个婆子不禁缩了缩身子，谁都不敢上前。
胜春无法，只能指着周妈妈放狠话：“这里是程家，不是你们那穷乡僻壤的地头，真真是没规矩，一来就动手打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这就禀告大奶奶去。”
周妈妈气定神闲的道：“你去吧，正好也让我们这穷乡僻壤出身的见识见识贵府的规矩。”
胜春打没打到，说又说不过，又被架在了这，她头一扭赌气就跑回去禀告了姚氏。
她捂着脸闪闪躲躲的，姚氏一眼就看到了她那带着红巴掌印的脸颊，立时就来了气，“废物，你不是带着好几个人吗？还被她们的人打了？”
“她们也好几个人呢！”胜春嘟囔道：“那个周妈妈着实厉害。”
其实不是周妈妈厉害，是胜春的战斗力太弱。
这么多年以来，除了程远，姚氏在程家是没人敢忤逆的，她身边的丫鬟说话也有份量，下人们都敬着，哪有人敢甩她耳光。
姚氏狠狠瞪她一眼，“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胜春低着头不敢反驳，只小声道：“大奶奶出面她们肯定就听话了。”
“蠢货！”姚氏大骂一声，“我是当家大娘子，我能和她个奴仆计较？”
“那怎么办？”
姚氏叫来另一个大丫鬟胜红，“你去，再叫上些人，就算抢也要把那孤女的嫁妆抢过来，就放桂香院。”
还没成亲，公然放在她院子里不好，先放了桂香院，到时候那孤女再想拿回去，就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了。
胜红淡淡瞥了胜春一眼，心里不免嫌弃她办事不利，最后还把自己卷进这浑水里。
那大郎是轻易能得罪的？
胜红不愿意去，便小声劝道：“不如等成了亲拜了堂，大少爷总不会天天守在家里，到时候她还不是由着大奶奶任意揉搓。”
胜春见她推脱，不禁小声嘀咕，“万一大少爷就在家里守着呢。”
姚氏虽不信胜春的话，但也不甘心今日就这样被落了面子，指着胜红道：“你去，就算搬不走，也要挫挫她们的锐气。”
胜红无法，只得叫上十来个婆子一起去。
可惜，就算十来个婆子壮胆也没用，周妈妈寸步不让。
胜红刚要指挥人上前去抢，没想到程远竟回来了。
老天爷，这大少爷三五个月不回来的，就算要办亲事了，回来了也只是和老爷说事，就这院子他也只来过一次。
这青天白日的，离晚上还有好一会儿呢，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真真是程府的事情太简单，养的她们一个比一个蠢！
人家明天就要成亲了，今日来看一看新房不应该吗？总不能等拜完堂，他反倒和新娘子一样不知道新房长什么样吧！
程远眼风一扫，“有事？”
只淡淡这一句话就吓得众人不敢出声，缩着脖子低着头，恨不得立时就走。
胜红硬着头皮回道：“没事。”
可周妈妈却不容她们这样含糊过去，噼里啪啦的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程远听完，只淡淡道：“妈妈不用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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