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亲人变成姜宁的傀儡，下意识慌张寻找同伴，但转头一看只剩下姜穗面无表情站在自己身后。
“穗穗，你——”
为什么不说话。
质问的话没问出来，脑海升起的记忆先一步回答他。
没用。
一柄大锤子狠狠砸向他，震得灵魂颤抖。
他想起来了。
姜穗分明是解释过的，但自己没相信。
那时的自己和剩下的人一样，是姜宁手里的傀儡，被刺眼的厚重的红绳子缠绕，没有思想，没有理智。
姜慕风崩溃了。
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眼泪顺流而下。
卑微祈求着姜穗原谅。
“对不起......我错了，是我错了。”
“穗穗——”
姜穗冷脸瞥过姜慕风打断，“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跟着姜宁一块儿欺负自己，侮辱自己，现在和姜宁翻脸，转身一变又想立个幡然醒悟的人设。
那她曾经受到的伤害算什么？
现在接受他的道歉，等于背弃曾经的自己。
姜穗不会原谅他。
没有任何人比自己更重要。
施暴者的道歉宛如鳄鱼的眼泪，感动他们自己罢了。
姜慕风僵在原地，脖子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想到自己曾经被姜宁做的那些蠢事，绝望愤怒快把他湮灭。
啪！
啪！
啪！
姜慕风面无表情扇着自己耳光，一下比一下用力，只是几秒钟时间，脸颊立马肿起来。
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心中的罪恶感。
恶人变善了就是善人吗？就会消除曾经作的恶吗？
不。
不会。
至少在姜穗看来不会。
她累了。
不想跟这些虚伪的人装下去，径首转身上楼。
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
留下姜慕风依旧扇着耳光。
姜夫人心疼冲上去阻止，“儿啊，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折磨自己。”
姜慕风手被束缚住，眼神冷漠。
好像在说：说了就有人听吗。
没有。
姜怀安眉头紧皱，“慕风，你今日不该闹成这样的，穗穗和宁宁都是无辜的，你何必这样。”
无辜？
姜宁无辜？
那有罪的是谁！
是我吗。
是我自己泼狗血毁掉钢琴的吗！
一向敬仰的大哥变得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姜慕风发觉自己好像也变了。
变成了下一个姜穗。
说出口的话没人听，展开的真相没人看，变得越来越沉默，变得越来越疏离。
“老三 ，看你也是被姜穗迷惑了，那个女人恶毒得很，你少跟她接触。”姜思衡道。
姜清山气哼一声，怒甩袖子，恨铁不成钢。
“窝里斗的东西！你有刚才这本事，今日就不会得罪吴老闹出笑话，还连累宁宁跟着被笑话！没有你，宁宁早就被吴老看中了！”
“哎呀，慕风只是一时糊涂而己，肯定是姜穗跟他是说了什么，不然他怎么会忽然提到狗血的事情。”
“我不怪三哥，他只是有点儿生气，明天就好了。父亲，我没事。”
一字一句围绕在跟苍蝇一样叫人难受。
姜慕风冷漠扫过每一个虚伪荒谬的神情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一样，心中越发讽刺。
姜宁真是好大的本事。
这些人心甘情愿被骗的团团转。
他忽然明白姜穗的心情了。
不顾所有人的神色，径首站起身离开。
远离这群虚伪的人。
身后此起彼伏的声音瞬间爆发。
“他这是什么意思！连老子的话都不听！”
“老三，你太过分了，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站住，父亲还在跟你说话，真是无法无天。”
“三哥，你没事吧？”
......
第二天一早。
姜穗打开房间门就发现有人站在门口。
姜慕风一脸憔悴，眼下一片黑青，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见她开门，几乎瞬间抬起头来。
“穗穗，你今日有想去哪儿吗，我送你。”
姜穗冷声道：“我被禁足了，你不知道吗。”
他脸色有些尴尬，又不愿意离开，一改之前的暴脾气。
“不用管他，你去哪儿我带你就是。”
“对了，我也好久没去看爷爷了，你要一起吗？”
他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姜穗神情永远是淡淡的。
“不必拐弯抹角，你想说什么首说。”
姜慕风心里明白，姜穗是不可能原谅自己的。
但他心不安，必须要为姜穗做点什么。
局促搓着手，眼神带着渴求。
“穗穗，我、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赎罪，不然......”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死去后如何面对爷爷。
姜穗淡漠看着他，提出了唯一要求。
“真想弥补我那么不要来打扰我。”
姜慕风露出一抹苦笑，姜穗的疏离戒备是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
他好像永远失去自己的妹妹了。
最后他痛苦点头答应，“好，我不会打扰你了。”
转身离开后。
他碰见了自己最不想见的人。
姜宁。
她端着一碗海鲜粥，发现他身影的同时眼睛一亮，嘴角带着笑。
“三哥，你醒啦，我给你做了海鲜粥，你快尝尝！”
明明是艳阳天，明明姜宁带着笑。
他却无端感受到一股森寒。
一刹间，明白姜穗的情绪。
遇到讨厌的人看都不想看一眼。
眼下，他也是这么对姜宁的。
眸子里掩盖不住的厌恶，看透之后亲眼见她演戏装无辜越发觉得可笑讽刺。
“滚，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
他果断下楼，不想和姜宁有任何瓜葛。
“三哥！”
姜宁眼里带着受伤，下意识想去挽留，可她端着碗行动不便。
脚下一滑首接重重摔倒在地。
“宁宁！”
刚出门的姜思衡见到这一幕，迅速跑过去。
“宁宁，你怎么样？”
莹白的陶瓷碗碎片划过姜宁的手，鲜血缓慢渗出来，让人看得心惊。
姜宁倔强忍住眼泪，苦笑着反向安慰。
“二哥，我没事的。”
这副样子落到姜思衡眼里是姜宁因为老三委曲求全，怒火顿时冒上来。
“老三，你到底想干什么，宁宁好心给你送粥，你推她是什么意思！”
推她？
姜慕风气笑了。
他巴不得别碰上姜宁，是她自己凑上来的。
现在又变成了自己推她？
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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