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发财升官，带领周家走上辉煌的美梦，瞬间破碎了，恐惧刹时席卷全身，“爹……爹！”周慕礼终于崩溃地喊出声，连滚带爬地扑向院子外面。可刚跨过门槛，就被柳絮的水袖缠住了脚踝。他重重摔在地上，抬头正对上表少爷俯身凑近的脸。
“周兄别急，”表少爷冰凉的手指抚过周慕礼颤抖的脸颊，“令尊的舞姿多妙啊，你不好好欣赏，怎么对得起我们特意为他准备的这场好戏？”
柳絮飘到供桌前，抓起一把香灰撒向空中。灰烬飘落时，灵堂里的所有纸扎祭品突然都活了过来——纸马扬起前蹄嘶鸣，纸童男童女手拉着手转圈跳舞，连那些金银元宝都像蝴蝶一样在空中飞舞。
周老爷的尸体跳得越发癫狂，寿衣的盘扣崩开，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
“周世伯，老牛吃嫩草，”表少爷凑在尸体耳边轻声说，“还想肖想我表姐，不仅贪图她的命格，还贪图她的身体，真不要脸啊！”
柳絮的水袖突然卷起供桌上的长明灯，将灯油泼洒在灵堂各处。火苗“轰”地窜起，却诡异地只烧周家的东西——帐幔、挽联、棺材，全都燃起幽绿色的火焰，而那些纸扎祭品却在火中跳得更欢了。
火势越来越大，幽绿色的火焰舔舐着灵堂的每一个角落，周老爷的尸体在火中扭曲舞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仿佛在笑。纸扎的童男童女围着火堆转圈，他们的脸上画着夸张的笑容，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
周慕礼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他看见父亲的尸体在火焰中渐渐化为灰烬，而那些纸扎的祭品却完好无损，甚至跳得更加欢快。恐惧和绝望彻底击垮了他，他在地上，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柳絮飘到他面前，俯下身，用冰冷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你以为，用邪术强占大小姐的命格，娶了她就能让你们周家飞黄腾达？真是可笑。”
周慕礼嘴唇颤抖，想要辩解，却发不出声音。表少爷冷笑一声，“周世伯为了权势不择手段，你也跟着助纣为虐，今日便是你们周家的报应。”
就在这时，灵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有人正往这边赶来。表少爷和柳絮对视一眼，知道不能再久留。柳絮长袖一挥，熄灭了灵堂的火焰，那些纸扎祭品也瞬间静止，恢复成原样。
表少爷弯腰凑近周慕礼，“今日暂且留你一命，回去告诉周家其他人，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罢，两人化作一阵烟雾消失不见。
周慕礼呆坐在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他望着被烧得一片狼藉的灵堂，又看了看父亲残留的灰烬，心中满是悔恨与恐惧。这时，一群家丁冲进灵堂，看到眼前的惨状，都惊呆了。周慕礼知道，周家的辉煌就此终结，而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灾祸。
李府祠堂。
我正吃着姐姐下的面，一口熟悉的红木棺材飘了进来，“砰”的一声棺材落到了地上。
“表少爷和柳公子回来啦！我还说明天早上去接你们呢？”我端着碗说道，“风锦瑜快去把妈买回来的祭品烧了，看看表少爷和柳公子还有什么需要的？”
风锦瑜应了一声，难得的没有反驳我，将绑西小姐的绳子递给了母亲，就和姐姐去处理那一大堆的祭品了。
表少爷从棺材里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快意，“周家那老东西和他儿子，这次算是得到教训了。”柳絮也从棺材中现身，轻轻拂了拂衣袖，“只是便宜了那周慕礼，没让他吃更多苦头。”
我咽下嘴里的面，好奇问道：“表少爷，周家到底用了什么邪术想占姐姐命格？”表少爷冷哼一声，“他们妄图用邪术将大小姐命格与周家气运相连，让周家富贵绵延，可惜他们机关算尽，也不过是黄粱一梦。”
风锦瑜蹲在铜盆前，纸钱燃起的火光映得他硬朗的眉眼格外温柔。我看见他将一件纸扎的湖蓝长衫抖开，姐姐在旁边轻声说道：“柳公子，这是按苏州最新的样式扎的，袖口还绣了暗纹。”
我吸溜着面条凑过去，筷子尖戳了戳纸衣的广袖：“这料子画得真讲究，比周家那些粗制滥造的祭品强多了——哎姐，那对童男童女别忘了画腮红！”
纸灰打着旋儿往上升，柳絮的虚影在青烟里若隐若现。他伸手接过新衣，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端着面碗的手背：“多谢风小姐了。”
姐姐又递过一叠金箔纸元宝，我忙把面碗搁在石阶上，抢着往火盆里扔：“柳公子在下面可别省着花，听说阴司的物价涨得比阳间还厉害呢。”火光忽地蹿高，映得姐姐手腕上那对银镯子发亮。
“童男童女要画圆些的脸蛋。”姐姐用朱砂笔点着小纸人的腮红，我瞥见她又偷偷在女童发髻旁多描了朵海棠。
风锦瑜突然轻咳一声，从袖中取出两套大红嫁衣，那纸衣裳的纹样竟是一对交颈的鸳鸯。
火舌卷过嫁衣下摆时，我瞧见柳絮的影子似乎晃了晃，表少爷那苍白的鬼脸上仿佛也红了不少。
风锦瑜往铜盆里投戒指的动作格外郑重，那对道具戒指的银箔圈儿在火里蜷缩成亮晶晶的小月亮。
“两位该有的，都烧给你们了，明天早上我们就将两位下葬了。”父亲看着我们烧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来说道，“葬在哪里两位可有要求？”
铜盆突然“噼啪”爆响，一阵旋风卷着灰烬首上屋檐。我后颈一凉，恍惚听见环佩叮当的声响混在夜风里，再抬头时，月亮正巧卡在老槐树杈间，像枚被树枝勾住的银戒指。
表少爷坐在棺材上摆了摆手，“今日事了，我和柳絮也累了，明天你们就看着办吧！”说罢，两人又钻进棺材里。
我看着那棺材，心里想着李府和周家的这场闹剧，只觉这世间人心难测，那些妄图用邪术谋取私利之人，终究逃不过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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