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宁王府,阳光虽不似盛夏那般毒辣,却也带着股咄咄逼人的热气。日头悬在天际,将整个王府炙烤得暑气蒸腾,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让人喘不过气来。龙涎香混着此起彼伏的蝉鸣,在回廊间缓缓浮动,无端添了几分燥热与烦闷,更衬得这深宅大院里的气氛压抑又沉闷。梧桐叶蔫巴巴地垂着,偶尔被热浪卷起几片,又无力地落下。
叶沫儿跪坐在暖阁外廊的竹席上,手中的丝帕早己浸着凉水。竹席边缘微微卷起,着她的膝盖,带来细微的痒意,可她却无暇顾及。她动作轻柔而专注,仔细擦拭着雪团儿蓬松的白毛。这只王妃最宠爱的波斯猫,此刻正慵懒地眯起蓝宝石般的眼睛,惬意地享受着这份呵护。偶尔,它蓬松的尾巴会优雅地扫过叶沫儿的手腕,毛茸茸的触感混着凉意,颈间的银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在寂静的廊下格外清晰,宛如一首舒缓的小调。她不时用袖口擦去额头的汗珠,发丝黏在脸颊上,却依旧专注于手中的动作。
“难怪王妃总夸你手巧。”一道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仿佛平地惊雷。
叶沫儿吓得手一抖,手中的玉梳当啷落地,在青砖上弹起又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抬眼望去,宁王萧景钰不知何时己立在朱漆廊柱旁。那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正紧紧盯着雪团儿舒展的利爪,仿佛要将一切看透。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手中捧着文书,静静地站在一旁。
叶沫儿慌忙伏地叩首,额头几乎贴在冰凉的青砖上,声音里满是惶恐:“殿下恕罪,雪团儿刚在烈日下玩耍,奴婢怕它中暑,这才想着给它擦拭降温……”
“起来。”萧景钰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用鎏金嵌玉的手杖轻轻挑起她的下颌,温热的龙涎香扑面而来,带着几分压迫感。他目光上下打量着叶沫儿,“能把王妃的爱猫养得比主子还矜贵,倒是本宫见过最伶俐的丫头。”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玩味,眼神在叶沫儿和雪团儿之间来回扫视。
叶沫儿脸颊泛红,低垂着头,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她深知这里的生存法则,一句不经意的夸赞,或许就会成为万劫不复的开端。她偷偷看了一眼王爷,又迅速低下头,手指紧张地揪着衣角。
果然,萧景钰的这番话很快化作带刺的流言,在王府疯长。消息像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了王府的每一个角落。掌事女官素秋听闻后,嫉妒之火瞬间在她心中燃起,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神中满是阴狠。
三日后,王妃最心爱的翡翠护甲不翼而飞。这消息如同惊雷,在王府中炸开。整个王府瞬间陷入慌乱,下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素秋觉得这是扳倒叶沫儿的绝佳机会,当即带着侍卫首闯叶沫儿的房间。她指挥着侍卫,恶狠狠地翻找着每一个角落,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一些难听的话。
房间里,素秋指挥着侍卫翻箱倒柜,一片狼藉。一番搜寻后,那枚泛着幽光的翡翠,竟真的在叶沫儿的枕头下被搜出。
“冤枉!这不是奴婢的!”叶沫儿被按在青砖地上,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她望着素秋嘴角勾起的得意笑容,心中明白,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陷害。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首安静躲在角落的雪团儿突然从床底窜出。它蓝宝石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素秋腰间晃动的香囊,眼神中透着股狠劲儿,利爪狠狠勾住香囊的流苏。素秋没想到一只猫会突然发难,慌乱中想要扯开,却越是挣扎,香囊里的东西掉落得越多。一枚绣着她名字的银簪掉落在地,不偏不倚,正压在半卷记载翡翠护甲典当期的当票上。雪团儿发出愤怒的叫声,不停地用爪子撕扯着香囊。
不知何时来到现场的萧景钰,弯腰捡起当票,指尖轻轻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与不屑。在他的示意下,侍卫又在素秋的梳妆匣里翻出了典当得来的银子。真相大白,素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瘫倒在地,不停地求饶,声音里满是恐惧与绝望。
而雪团儿却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懒洋洋地卧在叶沫儿膝头。它蓝眼睛映着摇曳的烛火,宛如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透着几分神秘与狡黠。
当夜,素秋被发现溺毙在荷花池。初夏的荷花才刚冒出花苞,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清冷的月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叶沫儿抱着雪团儿立在池边,神色平静,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次日清晨,阳光再次洒在宁王府,给整个王府镀上了一层金色。叶沫儿照旧在廊下梳理雪团儿的毛发,仿佛昨夜的腥风血雨从未存在。竹席上,雪团儿惬意地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萧景钰的脚步声惊起檐下白鸽,它们扑棱棱地飞向天空。萧景钰凝视着叶沫儿裙摆未干的痕迹,忽然轻笑出声:“这猫儿倒是比人通透。”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叶沫儿和雪团儿,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欣赏。
叶沫儿垂眸行礼,声音恭敬:“殿下谬赞。”话音刚落,雪团儿突然跃上她肩头,银铃轻响间,蓝宝石般的眼睛掠过一抹狡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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