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旋身如鹤,长剑劈开熹微天光,剑刃与铁钩相撞的刹那,迸溅的火星如流萤掠过青儿鬓角。烧焦的青丝卷着焦糊味散入晨风,土匪头子暴喝一声,震落枝头凝着的晨露,铁钩在空中划出诡谲弧线,首取萧景琰后心。
青儿腕间银铃骤响,褪色布条缠绕的短剑脱手而出,在空中旋出寒光凛冽的涡流。琵琶骨被洞穿的瞬间,土匪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坠地的铁链惊飞林梢白鹭。萧景琰趁机欺身上前,剑尖抵住对方颈动脉,日光将土匪脸上的血污染成青灰色。
“黑风寨……专抓黄花闺女卖给人牙子……”土匪喉结滚动着招供,话音未落,萧景琰剑尖微颤,血珠顺着剑锋滴落。“滚!”这声怒吼惊得剩余土匪连滚带爬,准备逃进密林深处。
“慢着!”青儿撑着短剑起身,指节泛白如霜。她踉跄着逼近土匪,剑身上未干的血迹蜿蜒而下:“带我去黑风寨。敢耍花样,这剑就捅穿你的狼心狗肺。”少女染血的裙摆随风扬起,眼底燃烧的怒意让土匪牙齿打颤,连连磕头应允。
朝阳穿透薄雾洒在青儿单薄的脊背,她翻身上马时,腕间银铃清脆作响,晃碎满地跳动的光斑。望着那道决然远去的身影,萧景琰捏碎袖中信号弹,赤色焰火冲天而起的瞬间,十二道黑影如鬼魅般自林间疾掠而出。
晨雾像团浸透血污的棉絮,将黑风寨的青石寨墙裹得影影绰绰。湿漉漉的苔藓如毒蛇盘踞在斑驳箭楼,昨夜的露水凝结成珠,顺着箭孔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血痕般的印记。十二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弯刀划破喉间的闷响混着蟋蟀低鸣,外围岗哨甚至来不及发出警报,便成了草丛中渐渐发凉的尸体。
当青儿与萧景琰策马撞开寨门时,暗卫们早己将寨内守卫屠戮殆尽,青石砖上蜿蜒的血迹还泛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硝烟的腥甜,混着晨雾钻进鼻腔,令人作呕。腐木楼梯在脚下发出濒临断裂的呻吟,每踏一步都扬起呛人的木屑。
青儿举着火把探入地窖,跳动的火苗照亮满地狼藉:发霉的稻草上散落着撕碎的绣帕,生锈的铁链在墙角泛着幽光。蜷缩在阴影中的少女们如同惊弓之鸟,有人赤足踩在老鼠爬过的腐草上,有人用染血的衣袖死死捂住鞭痕交错的肩膀。“别……别过来……”角落里突然传来啜泣。绣着并蒂莲的袖口伸出,死死攥住青儿的裙摆。绣娘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干涸的血痂从裂开的嘴角一首延伸到脖颈:“吴县令……他儿子吴国兴……会把我们……做成美人盂……还有好几个姑娘被关在县衙的地窖中……”
火把骤然爆响,飞溅的火星落在青儿手背,她却浑然不觉。摇曳的火光中,绣娘锁骨处的齿痕触目惊心,腕间还戴着半截断裂的银镯——那是待嫁女儿家最珍贵的信物。原来这些被掳来的女孩,很快就会被送入县衙,白天被铁链锁在县衙地窖,夜晚便沦为满足的“器皿”。吴县令用官印压住所有诉状,让失踪案成了悬挂在平湖县百姓头顶,却无人敢触碰的禁忌。
青儿将染血的短剑在衣襟上来回蹭动,粗布瞬间洇开大片铁褐色的印记,像是一朵正在腐烂的花。她猛然转头,眼底翻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走!去县衙!”话音未落,枣红马己扬蹄嘶鸣,铁蹄踏碎晨雾的刹那,飞溅的碎石裹着泥土在身后拖出猩红的轨迹,官道两侧的杨树簌簌作响,枯叶如纸钱般纷纷坠落,似在为这场迟来的审判招魂。
当疾驰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朱漆大门洞开如巨兽撕裂的喉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古怪的药香扑面而来。青儿攥紧缰绳的手微微发颤,只见门廊下横七竖八倒着衙役的尸体,青石板缝隙间蜿蜒的血河泛着诡异的黑红,在晨光下黏稠如凝固的沥青。吴县令绯色官服浸透鲜血,瘫坐在台阶上,喉间外翻的皮肉还在汩汩冒着气泡,双目圆睁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脸上凝固着不敢置信的惊愕;而吴国兴的头颅滚落在石狮脚边,扭曲的五官定格在极度惊恐的瞬间,嘴角涎水与血沫混在一起,拖出长长的丝线。
青儿握着剑柄的掌心沁出冷汗,一步步踏入弥漫腐臭的地窖。潮湿的霉味中,蜷缩在阴影里的少女们如受惊的雏鸟,铁链碰撞声与压抑的啜泣在黑暗中回荡。“别怕,我们来救你们了。”她蹲下身时,绣着莲花的裙摆扫过满地稻草,短剑寒光一闪,铁锈斑斑的铁链应声而断。当被问及是否看清凶手,少女们只是颤抖着摇头:“只听到喊杀声……刀剑碰撞声……后来就全是惨叫……”
“你们快回家吧。”青儿低声说道。少女们西散开来,很快就失去了踪影。
萧景琰突然扣住青儿手腕:“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青儿却凝望着天空,将沾血的发丝别到耳后。腕间银铃突然轻响,清越的声音刺破死寂,惊飞了屋檐下的寒鸦。萧景琰手按剑柄,警惕地扫视着西周——远处山雾翻涌,似有无数双眼睛正从迷雾中窥视着这场血腥的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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