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魂断潼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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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魂断潼关

 

潼关大牢深处,腐木霉味与铁锈腥气绞作一团,凝成湿腻的瘴气,如毒蛇吐信般钻入鼻腔。韩锦书捏着鲛绡帕子掩住口鼻,玉指挑起锈蚀斑驳的牢门,烛火在蛛网间明灭不定。她瞥向蜷缩在石柱旁的沈梦雨,鎏金护甲突然扣住对方渗血的腕间,将人重重拽起:“萧景琰的心上人,不过是条任人拿捏的丧家犬?”

铁链哗啦作响,沈梦雨后背的鞭痕在粗麻囚衣下裂开新口,血珠顺着铁链蜿蜒而下,在石板上积成暗红的小洼。她病态的嫣红在眼尾翻涌,却仍轻笑出声:“你攥着我这枚棋子,不过能拿捏萧景琰罢了。可余下两位王爷……我有良策。”

韩锦书猛地扯动铁链,勒得对方喉间发出闷哼:“凭你也配谈条件?”鎏金护甲划过沈梦雨脸颊,带下一道血痕,“连心上人都护不住的废物,早该烂在这里。”沈梦雨偏头吐出血沫,气音混着铁锈味:“信与不信,不过是韩姑娘一念之间。但错过这机会……”

韩锦书突然揪住对方头发,将人撞向石壁,青苔瞬间染满血渍,“在我眼里,你连蝼蚁都不如。”沈梦雨却死死盯着她,眼中诡谲翻涌:“此事攸关性命,只能说与姑娘一人。若走漏半句风声,韩姑娘苦心经营的局面,怕也守不住。”

暗卫退去后,韩锦书将匕首抵住沈梦雨下颌:“你最好别耍花招。”话音未落,一阵冷风擦着耳畔掠过。沈梦雨忽然仰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韩锦书,我等你好久!”寒光闪过,藏在齿间的银针刺破韩锦书脖颈。

“你……”韩锦书踉跄后退,后背撞在铁栏上发出闷响。沈梦雨倚着石柱笑出声,染血的唇间溢出断续的喘息。

首到东方泛起鱼肚白,韩锦书才整理好凌乱的鬓发走出大牢。她望着昏迷的沈梦雨,眼中杀意翻涌:“给我看好了,务必‘好生伺候’这位沈小姐——让她知道,敢伤我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潼关城头的狼烟如狰狞黑蟒盘旋天际,混着箭矢破空的尖啸,将暮色浸染成浓稠的腥红。护城河上浮尸堆积如小山,腐臭混着铁锈味首冲天际,熏得人几欲作呕。萧景琰的玄甲军踩着冰凉的尸体架起云梯,铁钩刚咬住城墙的刹那,城楼轰然炸开刺目焰火。滚烫的碎石如雨坠落,砸在士卒的头盔上迸出火星,护城河瞬间腾起血色水雾,染红了整片河面。

“搭人梯!”萧景瑜挥剑斩断半空射来的流矢,玄甲下的棉甲早己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后背。三排士卒立刻叠起肉墙,用肩膀死死抵住摇晃的云梯。萧景琰刚要攀爬,忽闻城楼上传来铁链哗啦巨响——韩锦书猩红的裙摆掠过垛口,素手如鹰爪般揪住沈梦雨的长发,将那具伤痕累累的躯体硬生生提至垛口边缘。

沈梦雨低垂着头,粗麻囚衣早己被血痂与脓水凝成硬壳,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能带起衣料摩擦伤口的细碎声响。锁骨处烙铁留下的焦黑印记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干涸的血痕蜿蜒如蛛网,从脸颊爬至脖颈。她几近昏迷的睫毛微微颤动,苍白如纸的嘴唇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在震天的战鼓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萧景琰,再踏前半步,我便让你的心上人血溅当场!”韩锦书的笑声裹着夜风中的血腥味传来,鎏金护甲在沈梦雨颈间轻轻滑动,瞬间划出细密血痕。攻城的喊杀声骤然停歇,空气仿佛凝固,唯有远处传来的战鼓在沉闷地敲击着众人的心脏。萧景琰手中长枪“当啷”坠地,发出沉闷的回响,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云梯上的士卒突然发出惨叫,数十支火箭从城头倾泻而下。燃烧的油脂溅在人甲上,顿时腾起蓝色火焰。“水囊!快灭火!”萧景钰的吼声被淹没在火海中,他挥剑砍断燃着的云梯绳索,断梯坠入护城河时,将浮尸搅成碎末,血水在河中翻涌。

萧景琰踉跄上前,玄甲上的铜钉硌得伤口生疼,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萧景瑜见状急忙伸手欲扶,却被他一把推开,险些跌倒。韩锦书歪头轻笑,玉簪挑起沈梦雨一缕干枯的碎发:“江都王,这可是你未过门的王妃啊,你不是最爱她吗?”她突然收紧五指,沈梦雨闷哼一声,无力地跌跪在地,锁链哗啦作响,“今日若想救她,就命三军退兵三十里!”

“六弟,城门左侧防御松动!”萧景钰的示警被投石机的轰鸣掩盖。巨大的石弹撞在城墙上,溅起的砖石碎片如霰弹般横扫,三名士卒当场被削去半边身子。萧景琰扯开染血的披风,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箭伤,他的声音因愤怒与焦虑而颤抖,几乎是嘶吼着:“韩锦书,你我恩怨今日做个了断!”目光死死锁着沈梦雨涣散的瞳孔,“放了她,我自缚双手随你回京。”

“六弟!”萧景瑜和萧景钰同时惊呼。就在萧景琰不顾一切向前时,却见韩锦书手腕翻转,寒光一闪,匕首狠狠没入沈梦雨右胸。

“不——!”萧景琰的嘶吼震碎长空,声浪仿佛要掀翻整个天地。他发疯般冲向吊桥,玄甲军如黑色潮水紧随其后。城楼上滚木礌石如雨而下,砸在士卒的头盔与盾牌上,发出密集的闷响,却挡不住杀红眼的众人。

韩锦书抹掉腕间血迹,冷笑一声,命人将昏迷的沈梦雨抬上城楼后的快船。黄河浪涛拍打着堤岸,船帆在血色残阳中扬起,如同一张巨大的挽联。萧景琰跃上战马紧追不舍,马蹄踏过满地箭矢,鬃毛上凝结的血珠随奔跑不断坠落,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当快船驶入黄河主航道时,他弃马跳入湍急的水流。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碎冰与木屑,如猛兽利齿撕咬着伤口。萧景琰在浪涛中奋力挣扎,被河水呛得几乎窒息,却仍在拼命向前游,每一次划动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韩锦书望着他狼狈的模样,突然将沈梦雨拦腰抱起。

黄河在此处陡然收窄,形成暗流汹涌的漩涡。沈梦雨在剧痛中短暂清醒,朦胧间看到萧景琰奋力游向船只,喉间发出微弱的呜咽。韩锦书踉跄着后退,一个巨浪劈头盖脸砸下,迅速将船卷入浊流。

河水瞬间灌入沈梦雨口中,她最后一眼,看到萧景琰绝望的面容被浪花击碎。黄河以雷霆万钧之势裹挟着一切,漩涡中心形成巨大的漏斗,将挣扎的人影彻底吞没。漂浮的碎木与血沫打着旋沉入河底,唯有萧景琰凄厉的呼喊,还在两岸的峭壁间回荡。

十日后,萧景瑜和萧景钰的联军攻破京都城门。景帝望着满地破碎的龙袍,将白绫系上蟠龙柱。刘太后被拖出椒房殿时,还死死攥着先帝的遗诏。而此时的萧景琰,正带着三百亲卫沿着黄河两岸搜寻。他的玄甲早己被河水泡得发白,腰间却仍系着沈梦雨的半截衣带。

“王爷,下游发现一具女尸。”子安的声音带着忐忑。萧景琰几乎是跌下马背,扑向河滩上那具冰冷的躯体。当看清面容只是个陌生渔家女时,他跌坐在地,发出困兽般的呜咽。黄河水卷着碎冰拍打着他的脚踝,远处传来更夫报时的梆子声,惊起一群寒鸦。他望着滚滚东流的河水,突然狂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开始痛哭,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滴落在地上。

此后,他每日都守在黄河边,仿佛沈梦雨会突然从水中出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江都王,如今只剩下一具被悲痛折磨得不形的躯壳,灵魂早己随着沈梦雨一同沉入了河底。每当夜幕降临,黄河两岸总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呜咽,混着浪涛声,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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