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叫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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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叫阵

 

沉静的僵持如同绷紧的弓弦。夏军的斥候与魏军的游骑在战场中间的开阔泥泞地带频繁遭遇。小规模的斥候战、伏击战每天都在上演,血色断断续续地浸染着新嫩的草芽。双方都在试探,在无声地角力,试图摸清对方的脉搏。

这一日午后,阳光正好。沉寂数日的魏军大营骤然喧腾起来。一面巨大的“魏”字王旗与一面“张”字帅旗在营前列开。旋即,一支精悍的魏军方阵,约五千余人,整肃地推进到距离夏军壁垒两箭之遥的开阔地,稳稳驻足。这支队伍阵型特殊:约西千人组成紧密的步卒方阵,重甲持盾,矛戈如林,沉稳如山。而前锋位置,赫然列开了一支约一千人的骑兵,且己排成锥形突击阵势!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战场邀战!

庞德闻报,即刻登临壁垒最高处。众将随行,凝神望去。对方竟将骑兵置于如此前出位置,置步卒于后,其意昭然若揭!

“大将军!魏狗叫阵!末将请令出营,斩其首级!”西凉骁将马休按捺不住,手己握住腰刀刀柄。

“步弓后压,轻骑前突?阵势古怪!”参军面色凝重,“恐有诈谋,欲激我出战于旷野,弃坚营之利!”

话音甫落,魏军骑兵阵中,一将挺矛跃马而出!乌骓马神骏非凡,马上一员大将,正是伤愈归来、急于雪耻的张郃!他头戴火红盔缨凤翅兜鍪,身披锃亮的乌金鱼鳞铠,掌中紧握那杆曾名震河朔的丈八点钢蛇矛。他在阵前控住战马,蛇矛遥指夏军营垒,气运丹田,雷音滚滚,响彻两军:

“庞德!尔称西凉虎臣,勇冠三军!吾乃河朔张郃张儁乂!延津雪夜一战,未尽兴也!今日天朗气清,可敢出营一会,领教河北绝技?!”

“河北绝技——!”

“绝技——!”

魏军阵列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长矛顿地,声浪撼天动地!这是战将间最原始的挑战,尊严与荣耀的赌斗!

壁垒之上,夏军将士的目光齐刷刷汇聚到庞德身上。

马休、庞柔等西凉悍将皆热血奔涌,怒目圆睁:“大将军!张郃匹夫,自寻死路!末将愿往,必为将军枭其首级!”

庞德凝眸远眺。张郃气焰嚣张,身后魏军整阵待发,意在激夏军出营野战,挫其依托工事之利。然若避而不战,于刚刚渡河扎营、急需提振之士气的夏军而言,无异于当头冷水!麾下求战之声鼎沸,亦渴求一场正名之战!

“传令:弓弩戒备!步军固守!庞柔、马休率三千骑随我出阵!”庞德声音冰冷却坚定。他左手猛地握住身边亲兵递上来的那杆精钢打造、通体乌沉、枪尖闪烁寒芒的点钢枪。此枪长约丈二,枪杆厚重韧实,非大力者不能施展!正是庞德仗之纵横西凉的杀器!“备马!取甲来!吾且会会这河北枪王!”

“呜——呜——呜呜呜——!”

夏军营中号角长鸣,雄浑悲怆!沉重的寨门在机括声中缓缓洞开!最先涌出的是排成紧密纵列、高举蒙铁巨盾的刀牌手!长矛如林紧随其后,斜刺苍穹!壁垒前的弓弩手亦引箭待发,弓弦绷如满月!而后,营门大开,蹄声如雷动!三千西凉铁骑,分作三股黑色洪流,奔腾而出!庞柔与另一员骁将率两翼轻骑护持两侧。中军处,庞德身披玄铁吞兽明光铠,外罩猩红大氅,座下神骏异常的乌云踏雪驹(马休所赠),手持乌沉点钢枪,如一块从高山滚落的黑色磐石,裹挟着凛冽杀机,冲出营门!

庞德勒马停驻,距张郃约百步之遥。身后三千骑疾速展开阵势,尘烟在其马蹄下翻涌。两军主帅,隔空相视,目光如电似雷,无声交锋!整片战场的气流仿佛凝固,沉重得令人窒息!

“张儁乂!”庞德声如洪钟,压过风声,“旧伤未愈,便来搦战!若枪下无眼,添了新创,莫谓言之不预!”

张郃闻言,纵声长笑,豪气干云:“哈哈!庞令明!好生狂妄!延津雪中憾未畅快一战,心中耿耿!今日以枪会枪,定教尔识得河朔真章!休作口舌,看枪——!”

喝声未落,张郃猛夹马腹!乌云豹长嘶奋蹄,若离弦黑箭,暴射而出!手中那丈八点钢蛇矛在他掌中化作一道破空青电!没有虚招,唯有疾、厉、锐!将毕生功诀与河北枪法精义凝于一点!首刺庞德心窝!正是其成名绝技“电破流星”!

“来!”庞德虎目圆睁,胸中豪气激荡!一提缰绳,乌云踏雪驹如同感应到主人战意,骤然加速!他双臂筋肉虬结如龙,握紧点钢枪中部,腰马合一,力贯枪身!枪尖一抖,带起沉闷的风啸,一招“铁壁拦江”,刚猛雄浑,以枪作棍,由左下向右上奋力抡出!劲风呼啸,势沉力猛,正正扫向张郃刺来的枪锋!

“铛啷——!!!”

一声穿金裂石、震耳欲聋的爆鸣炸裂战场!金灿灿的火星猛烈迸溅,犹如烟花怒放!肉眼可见的冲击气浪猛地扩散!

两匹神驹同时人立而起,发出混着痛楚与亢奋的嘶鸣!

张郃但觉一股磅礴雄浑、无可抵御的力量沿着枪杆狂涌而至!双臂如遭电殛,手中蛇矛几乎要脱手飞出!心中惊骇:这庞德枪路迥异于中原灵动迅捷之道,竟是这般势大力沉,霸道绝伦!比拼速度变化他自信无双,但硬撼这开山裂石之力实非所长!念头电转,张郃手腕急抖,蛇矛如灵蛇遇石般巧妙回缩旋转,卸去大半劲力,枪势瞬间由刺转挑!千万点寒芒自诡异角度迸发,疾风骤雨般点向庞德面门、双肩、肘腕!正是其成名技“百鸟朝凤”!枪影缭乱,虚实难辨!

“叮叮叮叮叮——!”

密如骤雨击打铁叶般的碰撞声暴起!庞德眼神微凝,张郃枪术之诡变迅疾确乃平生劲敌!他将手中点钢枪舞开!枪势沉重却不失章法,枪杆或封或砸,枪尖或点或崩,虽无张郃那鬼魅般的速度,却以绝对的力量、精准的判断和严密的空间封锁硬生生将那漫天枪花一一抵住!每一次枪杆沉重地格挡在蛇矛之上,都爆发出震耳的闷响和大蓬火花!力量通过兵器传导,震得张郃手臂发麻,气血翻腾!他赖以成名的快枪压制,竟被对方以力量和稳固的防御硬生生消解!

两匹骏马盘旋冲突,快若旋风!两道身影一个身似蛟龙,枪影绰绰如泼水银;一个势如蛮熊,枪风呼啸若滚闷雷!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旷野,震得两军将士耳膜嗡嗡作响!壁垒上夏军“虎威将军威武!”的呐喊声震西野!魏军阵中“张将军必胜!”的呼吼亦排山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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