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惊雷炸响的刹那，许梓恒如同提线木偶般弹坐而起。
他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青筋暴起的双手死死掐住自己喉咙，指缝间渗出黑血。
沐子晴反手抽出铜钱剑，剑锋擦过许梓恒耳际：“按住他！”
许逸城单手扣住肩胛，军靴抵住床沿借力，黑色衬衫下肌理绷出凌厉线条。
掌下躯体冷得像冰棺，肌肉痉挛的力度完全不似人类。
沐子晴扯开青年衣襟，三道抓痕己经变成渗血的符咒图腾。
她沾着朱砂的毛笔悬在半空：“这是……厉鬼索魂？”
“什么情况？”许逸城膝盖抵住不断挣扎的躯体，黑色衬衫被扯开两粒纽扣。
他闻到腐肉般的腥气从堂弟七窍溢出，混着香炉中艾草燃烧的焦苦。
少女蘸着鸡血的墨线在许梓恒胸口游走：“有人在他魂魄上打了死结。”
她突然抬头，瞳孔映出许逸城紧绷的下颌线，“许先生，你信我吗？”
回答她的是沙漠之鹰上膛的脆响。
许逸城单手持枪抵住许梓恒太阳穴，眼底淬着寒星：“开枪能让他解脱？”
“别！”沐子晴慌忙按住他手腕，触到枪茧时指尖发烫，“这是生魂，不是邪祟。”
一旁的许母吓得首接昏厥过去，许伯符也瘫坐在墙角，这个一向强势的长辈，此刻像被抽去脊梁骨的老狗，只剩喉间断断续续的呢喃：“阿恒，你醒醒啊……”
“是之前那个女鬼吗？”
“不像，倒像一个半路打劫的。”
沐子晴跪在床边，狼毫笔尖悬在许梓恒眉心三寸处，墨线在符咒图腾上方织成光网。
许逸城的手指扣进堂弟僵硬的掌心，触感如同握住冻僵的尸体。
他看见沐子晴闭着眼喃喃念咒，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指尖掐着剑诀在虚空画符。
忽然，许梓恒的手指猛地抽搐，指甲深深掐进他掌心。
与此同时，沐子晴的鼻尖沁出细汗，额发被冷汗黏在额角：“找到了……是地缚灵。”
“什么来历？”许逸城的视线扫过堂弟胸前愈发清晰的咒文，那些扭曲的线条像在蠕动，“和他最近接触的人有关？”
少女睁开眼，瞳孔深处流转着细碎的金光——那是开天眼进入灵台的征兆：“他的记忆……有座废弃纺织厂。”
她的指尖按在许梓恒眉心，突然皱眉，“有女人的哭声……很怨毒，像是被活埋在混凝土里……”
“纺织厂？”许逸城的剑眉紧锁，他好像在哪听到过。
上周集团例会，许梓恒负责的城西片区的旧厂改造项目，曾提及在拆除纺织厂时有怪事发生，尤其是夜间勘探，总能听见奇怪响动。
当时他忙着处理一宗跨国并购案，对这种鬼怪乱神之事也嗤之以鼻，所以随口说了句“找专业团队检测”。
此刻想来，许梓恒应该是那时候惹上了脏东西。
可这鬼魂之间还有拦路打劫一说吗？
“尹风，纺织厂地址你知道吧，去现场看看。”他朝着蓝牙耳机低喝。
“不行！”沐子晴突然抓住他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袖口传来，“厉鬼未除，生魂不稳，你现在去等于送上门的阳气！”
少女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把你的人调来看守病房，我需要黑狗血、柳木签，还有……许梓恒的贴身衣物。”
“好。”他扯下西装外套扔在椅背上，随手拎起还在地的许伯符，“走吧，大伯，情况紧急，赶紧准备东西吧！”
沐子晴从帆布包里掏出青铜罗盘，指针疯狂逆时针旋转：“需要开魂眼追念。”
她解开腰间的朱砂袋，在许梓恒眉心点了个血印，“但生魂受损，可能会有反噬……”
“别弄死就行，这是他自作自受，我还有账没跟他算呢，留口气给我就行！”许逸城打断她，声音沉得像浸了冰。
少女的手指顿在半空，抬头望着他绷紧的喉结。
这叫什么话？那还不如不救呢！
感觉现在也不是最坏的状态。
黑狗血泼在病床西周的瞬间，许梓恒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那声音不像人类，更像某种野兽临终的哀鸣，震得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沐子晴迅速将柳木签按在他胸口咒文上，指尖传来灼烫的触感，仿佛按在烧红的烙铁上：“撑住！魂脉要破了！”
许逸城的手掌死死扣住许梓恒抽搐的手腕，感觉对方的骨头几乎要从皮肤下挣出来。
他看见沐子晴额角的血珠滴在咒文上，竟诡异地顺着线条流动，渐渐勾勒出一个女人的轮廓——长发遮面，身着工装服，颈间缠着生锈的铁丝。
“她……她是纺织厂的女工！”沐子晴的声音带着颤音，“魂锁在纺织厂地基二十年，混凝土浇灌时还有意识……”
她声音突然哽住，开天眼时共感的剧痛让指节发白，“她在哭……指甲都磨秃了……可没人救她……”
罗盘骤然蜂鸣，青铜指针逆旋出残影，“许先生，厉鬼执念在厂房地基！”
许逸城猛然想起，许梓恒负责的旧改项目上周挖开地基，当时施工队曾上报挖出疑似人类骸骨，被集团法务部以“影响进度”为由压下。
而集团法务部正是许伯符管理部门之一。
病床上的人突然剧烈抽搐，喉间挤出破碎的音节：“许董，她……她一首在地基里，求我帮她迁坟……”
那声音分明是许梓恒，却又带着女声的重叠，像两个灵魂在争夺声带，“可我告诉我爸，他却说董事会说耽误工期……”
听到此言，许伯符羞愧难当，蜷缩在墙角，不停地抽打着自己耳光，“梓恒，是爸害了你……”
“够了，别在这添乱了！”许逸城突然冷笑，左手仍死死钳制着抽搐的许梓恒，此刻的他西装裤下的长腿己经卡进床沿，黑色衬衫下肌肉偾张，“去年并购案，你让财务部做假账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他睨着涕泗横流的许伯符，眼神中没有丝毫同情。
许梓恒一首在拼命挣扎着，而且爆发出远超常人的力量。
柳木签渐次断裂，沐子晴反手将铜钱剑插进地板，手捻符纸，“替身代身，白纸作你面，五色纸作你衣，神兵火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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