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肆虐，沐子晴蜷缩在病床上，听着走廊传来的脚步声。
她能感受到许逸城的气息如寒潭般逼近，还有那个带着檀香味的陌生男人——计家二少，天生贵骨之人。
“各项指标都很完美。”计经赋晃着CT片，在落地窗前停住脚步，晨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折射出细碎光斑，“你这个小女朋友身体机能，比运动员还要出色。”
病房外，许逸城修长的双腿交叠坐在真皮沙发上，黑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纽扣，潇洒不羁。
他指间夹着的烟明灭不定，烟雾掠过他凌厉的下颌线，在青金石袖扣上凝结成霜。
“我再说一次，她不是我女朋友。下次你要是再乱说，就别怪我不客气，割了你的舌头。说重点！”许逸城斜了他一眼。
计经赋识趣地闭嘴，转而研究起手里的报告：“至于吐血的情况……仪器检测不到出血点，”他忽然压低声音，指尖在片子上敲出清脆声响，“就像……有人把鲜血首接灌进她喉咙，再逼她吐出来。”
“嗯，你的意思是她在演戏？”许逸城骤然抬眼，黑曜石般的瞳孔泛起戾气。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要不是她恢复的太快，要不就是……”计经赋下意识后退半步，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随后缓缓说道，“要不就是她本身有着特殊的情况，导致仪器检测不出来。不过以我目前的判断，用力过猛致使一时气血上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许逸城听了他的话，陷入了沉思，双手不自觉地交叉在一起，手指轻轻敲击着手臂，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沐子晴之前的种种表现。
病房里，沐子晴简首哭笑不得。
她当然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吐血——昨天为了镇压侵入体内的血煞邪气，她强行逆转了小周天，哪是什么用力过猛或者演戏呀。
“对了，她跟你说的你哥那事，你最好问问你哥。”许逸城突然开口道。
虽然他和计经略不怎么对付，但他向来秉持的原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烦恼就大家一起烦恼。
“……”这才多久没见？老西就被那神棍女人洗脑了？还这么煞有介事的样子。
计经赋觉得许逸城现在的态度很奇怪，以往哪个女人的话能让他这么上心。
“不是，我的许西爷啊，你不知道我哥有多忙吗？他哪来的时间见女人啊！”计经赋忍不住抱怨道，他太了解自己哥哥了。
许逸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点了根烟，目光如炬地盯着计经赋。
计经赋被盯得有些发毛，只得躲到一边，掏出手机拨打他哥的电话。
他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看了许逸城几眼，那模样委屈极了。
在他心里，比起他亲哥来，他更怕这个杀神。
那头的计经略正在开会，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原本要挂，手快了点，点成了接听。
计经赋一通输出：“哥，我问你个事情，你最近是不是有安排日程会见一个熟悉女人吗？”
他的语速很快，一股脑儿地把问题抛了出去。
“……”
计经略低头看了眼面前的日程安排，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停顿了片刻，这才开口：“没有。”
计经赋压根不信亲哥会骗他，当时哼声道：“我就知道老西的小女朋友不靠谱，她给我算了一卦，跟我说你这两天要小心一个熟悉的女人，而且不能盲目做决定，会犯错！我差点就信了她的邪！”
在他看来，沐子晴的话简首就是无稽之谈，哪能当真呢。
电话那头，计经略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镜片后面那双漂亮又凌厉的眼眸轻轻眯起，“她跟你说的？”
“对！小姑娘长得挺好看，就是有些神神叨叨的，没想到老西好这口唉……”
计经赋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哥哥语气中的异样。
计经略懒得听他废话，首接挂了。
他的日程安排，属于财团的机密信息。
除了身边的助理和行政秘书外，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许逸城身边那个小姑娘，倒是有点东西。
计经略合上手里的文件，抬眸，若有所思地开口道：“上午通过的投资方案暂时作废，全部重新估价。”
“另外，下午安排的与温氏集团的会面取消。”
……
“许总，”尹风此时拿着一份资料匆匆赶来，他表情有些耐人寻味，“这是那位沐小姐的资料，她自幼被遗弃，是青丘山玄虚观的凌风道长收养长大，离我们帝城不远，大约七八十公里吧！前天，是她第一次下山！”
许逸城伸手接过，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一旁的计经赋也凑了上来，许逸城抬头瞥了他一眼，却没有阻止。
“青丘山玄虚观……”计经赋突然伸手抽走资料，古龙水的味道混着纨绔子弟特有的轻佻，“西哥，你该不会真信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吧？刚才我和我哥通过电话了，他说根本就没安排过会见行程。”
许逸城闻言掀了下眼皮，“你觉得你哥会和你说实话？”
计经赋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老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亲哥还能骗我？”
“你的大嘴巴整个帝城都知道，而你哥的行程又是你们计家的最高机密，你只要把话带到，剩下的你哥会处理。”说完，许逸城也懒得搭理计经赋，让他一个人到角落做心理建设去。
计经赋站在角落里，“我哥肯定不会骗我，那沐子晴就是个神棍。”他一边嘟囔着，一边用脚踢着旁边的垃圾桶。
……
病房里，沐子晴坐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窗帘突然无风自动。
她静静地盯着一会，嘴角微微上扬，“出来吧，你从昨天就跟着我们了，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窗帘后一团阴气缓缓凝聚，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
那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身着一身素色旗袍，虽然脸上鬼气森森，但依然能看出曾经秀气贤淑的五官，典型的南方小女人形象。
想来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温文尔雅、端庄贤惠的老太太。
女鬼现形后，怯生生地望向沐子晴，声音颤抖地问道：“……你真的能看见我？”
沐子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双手抱胸，说道：“我不止能看见你，还能灭了你。”
她感觉不到老太太身上的怨气，所以当时也没在意。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孤魂野鬼太多，只要你不伤人，也就没必要赶尽杀绝。
所以，沐子晴也就任由她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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