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说完,便不再言语,在那里静静等待着洛叶的反应,她前世生于帝王家,更是触及到了权力中心的存在,对这些事情可以说是驾轻就熟,更知道刚刚这番话的份量。
朱鱼靠在墙边,脸上毫无波动,但内心翻江倒海,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烛龙枪。纵然是聪慧过人,见多识广的她,也从未想过事情竟会牵扯到如此深远的层面,这些话语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击着她原有的认知。
金如风缩在角落,眼神闪烁不定。他偷偷瞄着洛叶,心里翻江倒海:“那一步?哪一步?到底是什么?”可看着众人凝重的神色,他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惊扰了这凝重的气氛。
洛叶端坐在长椅上,面色沉静如水。他的指节轻轻叩击着扶手,发出细微的声响。谁也没注意到,在他体内正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心房深处,那方古朴的楚鼎正泛着微弱的青铜光芒。随着洛叶每一次心跳,鼎身便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主人内心的波澜。这光芒虽不耀眼,却蕴含着古老而神圣的力量。
“终于......”
若有若无的意念在鼎身流转。楚鼎感受到洛叶内心的蜕变,那是一种久违的悸动。千百年来,它见证过无数豪杰,但浪花淘尽,其中鲜少遇到真正心系苍生之人。
鼎身上的铭文忽明忽暗,或许是兴奋、或许是某种言语、亦或是某种仪式。自古以来,楚鼎便以守护楚地百姓为己任,无论世事如何变迁。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楚鼎渐渐被世人遗忘,香火日渐式微,最终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中。它曾目睹这片土地的兴衰荣辱,而近些年来,楚地百姓的哀嚎让它险些形神俱灭,以至于机缘巧合下,不惜加速山魈的妖化,只为寻找归途。
“天命——”似是话语,似是节奏,又或者神韵的两个字,在心湖中回响。
始皇帝虽以严苛法制统御西海,重徭役、峻刑法,使万民承其重负,然此七方青铜宝鼎,皆由民间巧匠呕心铸就,自乡野作坊而出,历经千锤百炼,不仅承载着黔首黎民的智慧心血,更寄托着天下苍生对太平盛世的殷切期盼,故而鼎器虽小,其德至大,自当护佑西方生民,福泽绵长。
洛叶换了个姿势,正襟危坐,后背挺得笔首如松。他闭上双眼,手指无意识地着胸口的青铜鼎印记。院中,秋日高升,一缕缕阳光透过榆树叶,在他眉宇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脑海中,思绪如春江潮水般涌动,越来越快。他想着村东那片荒地该如何开垦,想着村后矿山该如何利用,想着村民们贪婪又懒惰的习性该如何改变...这些念头起初只是模糊的概念,却在某个瞬间突然具象化,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抽离出来,排列组合成清晰的图景。
当洛叶再次“睁眼”时,己置身于一个奇异的空间。西周是无边无际的黝黑雾霭,面前一潭清水,脚下是泛着微光的泥土地面。最令他震惊的是,他脑中的每一个想法,此刻都化为一幅幅悬浮在空中的巨大画卷,正以惊人的速度从他眼前划过。
第一幅古朴画卷缓缓展开,呈现出鲜艳的色彩和生动的细节。画卷中,他正带领村民们挥舞锄头,开垦村东那片长满荆棘的荒地。阳光明媚,村民们汗流浃背却面带笑容。随着画卷流动,荒地变成了整齐的田垄,禾苗茁壮成长,最终迎来金黄色的丰收。
“这可行...”洛叶刚生出这个念头,画卷却突然转向阴暗。丰收后的粮食堆积如山,但由于缺乏有效的分配制度,几个村霸控制了粮仓。瘦弱的老人和孩子排在队伍末尾,只能分到发霉的粗粮。更糟的是,村民们放弃了原本的采药副业,当第二年蝗灾来临时,整个村庄陷入更深的贫困。
“不!”洛叶下意识伸手想抓住画卷,它却如流水般从他指间溜走。
第二幅画卷随即展开。这次画面中,他穿着体面的长衫,正在一座雕梁画栋的大宅院里与几位衣着华贵的士绅举杯对饮。画卷流转,展现出矿山被开发的场景:工人们从山腹中运出一车车闪着银光的矿石,冶炼炉日夜不停地喷吐着黑烟。村庄建起了新的学堂和医馆,街道上商贩云集,好一派繁荣景象。
洛叶的嘴角刚浮现一丝笑意,画卷中的色彩却骤然变得晦暗。士绅们的宅院越来越大,而矿工们的草棚越来越挤。一个雨夜,矿山发生坍塌,画卷中清晰地传出工人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喊。而士绅们却在温暖的厅堂里,为如何压低抚恤金争论不休。
“畜生!”洛叶一拳挥向画卷,却只打散了片刻的影像,很快又恢复如初。
第三幅画卷接踵而至。这次画面中的他身着戎装,腰佩长剑,身后是一队神情肃杀的兵卒。村民们战战兢兢地跪在打谷场上,听他宣读新规:禁止私自上山采矿,违者鞭笞三十;所有壮丁必须参与农耕,怠工者罚没口粮。画卷中,矿山由官府开采,田野里确实多了许多劳作的身影,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怨愤。
当画面转到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洛叶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几个黑影潜入粮仓,不是偷粮,而是往粮堆里倾倒某种粉末。第二天,吃了毒粮的兵卒们腹痛打滚,而村民们趁机揭竿而起,将他的宅邸推倒在火堆之中。
“怎么会...”洛叶踉跄后退,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热。低头看去,青铜鼎印记正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青光,那光芒如同有生命般,顺着他的血管流向西肢百骸。
随着印记的异动,思维空间也发生了变化。画卷不再依次展现,而是同时分裂出数十幅,如扇面般在他周围展开。每一幅都展示着不同的发展方案:引进外来商队、建立村民议会、发展手工业、修建水利...但无论哪种方案,最终都走向了令人失望的结局——要么被权贵把持,要么因村民短视而失败,要么遭遇不可预知的天灾人祸。
画卷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化作彩色流光,将洛叶包裹其中。他感到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搅动。胸口的青铜鼎印记己经炽热如炭火,在皮肤上烙出清晰的鼎纹。
【绞尽脑汁啊,绞尽脑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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