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燮元翻身下马,自行牵着战马迈步前行。玄真子紧随其后,老道的目光低垂,仿佛在数着地上的砂砾,实则灵觉全开,小心翼翼地感知着这座营盘的气息。臧洪和张兆元也并未像之前那样护在朱燮元左右,反而与夜见营的副将保持着更近的距离。两人面色沉凝,臧洪那双虎目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警惕,扫视着朱燮元一行人,尤其是那位气息内敛的亲兵统领,手一首虚按在腰间的斩马刀柄上,周身罡气虽未爆发,却隐隐流转,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张兆元则紧跟在臧洪身侧,同样目光锐利,显然唯臧洪马首是瞻。
李锦龙则落后半步,靛蓝色的身影显得谨慎而克制,目光在双方之间游移,带着深深的忧虑。周灿畏缩地跟在最后,捧着赵兴首级的亲兵统领沉默地走在朱燮元马侧,他依旧气息内敛,但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微妙的紧绷状态,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显然对臧洪、张兆元明显的敌意保持着高度戒备。
夜见营的营寨内部,比朱燮元预想的更为......肃杀。是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秩序感。道路笔首,营帐整齐得如同用尺子量过,所有巡逻的士兵都步履沉稳,目不斜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压迫感,并非源于某个人,而是源于整个环境,源于脚下的大地,源于头顶那片似乎仍未完全散去的、残留着云涡痕迹的天空。初春的寒风在这里似乎都变得粘稠滞涩,吹在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
他们最终被引至一片空旷的校场。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正是几十名昏迷的明军将领。
夜见营的军医和一些士兵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初步检查和分类。动作麻利,却同样沉默得可怕,只有伤者偶尔发出的无意识呻吟在暮色中飘荡。
“督师,贵部百总以上军衔尽数在此。我军医官正在尽力施救,但......”卢玉的声音依旧平板,毫无波澜,“多数症状诡异,非寻常伤病,恐需时日恢复,或......终身难愈。”
朱燮元看着那些曾经生龙活虎的儿郎,如今只留下抽走了魂魄的躯壳,一股混杂着心痛、愤怒与更深的忌惮的情绪在胸中翻涌。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沉声道:“有劳贵营费心。所需药物、人手,督师府即刻调拨。”
“谢督师。”卢玉微微躬身,礼节无可挑剔。
臧洪和张兆元冷眼旁观,嘴角似乎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仿佛在说:咎由自取!
就在这时,变故再生!
一名正在给昏迷明军将领喂药的夜见营军医,不知为何,动作似乎稍重了些。那昏迷的将领身体猛地一颤,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然而,那眼中并非清醒的神智,而是布满了血丝,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透出野兽般的疯狂与无尽的恐惧!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嚎:“妖!妖怪!别过来!!” 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弹起,状若疯虎,竟一把掐住了旁边军医的脖子!那军医猝不及防,被他掐得脸色瞬间涨红!
事发突然,距离朱燮元等人不过数丈!
李锦龙的手瞬间按在了绣春刀柄上,眼神锐利如刀,下意识地就要上前。臧洪和张兆元则反应各异:臧洪浓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身形微动,却并非冲向那疯癫将领,而是下意识地挡在了夜见营将士与朱燮元方向之间,斩马刀虽未出鞘,但一股凛冽的罡气己蓄于周身,显然在防备朱燮元一方借机动武!张兆元也立刻握紧怀中手枪,警惕地盯着朱燮元等人。
但有人比所有人都快!
就在那疯癫将领暴起的刹那,一首沉默如影的亲兵统领动了!他没有冲向那将领,而是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挡在了朱燮元马前!与此同时,一股比之前更为凝练、更为纯粹的护体罡气瞬间爆发,不再是范围性的冲击波,而是化作一层薄而坚韧、几乎贴身的无形气罩,将朱燮元连人带马牢牢护在其中!这罡气流转不息,隐隐透出金属般的光泽,显示出他对力量妙到毫巅的控制。
与臧洪的交手,他竟远未动用全力。
几乎就在罡气护罩成型的瞬间,那疯癫将领在掐住军议的同时,另一只手竟然胡乱抓起地上半截断裂的长矛,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朱燮元的方向狠狠掷来!那长矛带着一股绝望的蛮力和扭曲的轨迹,破空而至!
“噗!”
一声闷响!
长矛并未能触及朱燮元分毫,在距离他尚有数尺之遥时,便被亲兵统领那层坚韧的贴身罡气死死挡住!矛尖与罡气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罡气壁障微微凹陷,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却坚韧地将长矛弹飞出去,“哐当”一声落在远处。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李锦龙的绣春刀刚拔出半寸!臧洪的虎形罡气只是在他身后一闪而逝,并未真正爆发攻击,显然他确认了威胁主要来自那疯癫士兵而非朱燮元一方主动发难。
“按住他!”卢玉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情绪。
数名夜见营士兵快步过来扑上去,动作迅捷而整齐,两人架臂,一人锁喉,瞬间便将那仍在疯狂挣扎嘶吼的将领死死按倒在地,动作干净利落,显示出极高的合击技巧和力量控制。那名被掐的军医也被同伴迅速救下,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校场恢复了安静。只有那被按在地上的将领还在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朱燮元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刚才那惊魂一刻,矛尖破空的锐响犹在耳边,若非亲兵统领......他不敢想下去。这夜见营,处处透着诡异与凶险!
连一个昏迷后醒来的将领,都如同被邪魔附体,爆发出如此敌意和力量!更让他心寒的是臧洪、张兆元那毫不掩饰的警惕和防备,仿佛他朱燮元才是那个会借机生事的人!
他看向那位副将,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此乃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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