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古城的石板路在雨后泛着青黑的光泽。陈默第17次摸向口袋，却只摸到蒋梦瑶塞给他的古城手绘地图——他的手机正躺在行李箱最底层，被三件T恤和一条围巾严密包裹着。
"别找了，"蒋梦瑶晃了晃手里的房卡，"我连房间WiFi密码都没问。"
陈默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大腿，仿佛那里有个隐形键盘。过去72小时里，他的身体己经形成了肌肉记忆：每小时检查一次邮箱，每两小时刷新行业新闻，睡前必须听完语音会议回放。而现在，他的大脑正因信息戒断而产生生理性眩晕。
"理论上，"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蒋梦瑶强行给他换了隐形），"我们可以去西方街那家星巴克，他们肯定有——"
"陈先生。"蒋梦瑶突然转身，食指抵住他的嘴唇，"你再说一个科技名词，今晚就睡客栈的秋千椅。"
傍晚的许愿池边挤满游客。陈默盯着池底密密麻麻的硬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摸向钱包。
"三年前我们蜜月时，"他掏出一枚2019年的硬币，"我许的愿是公司市值翻倍。"
蒋梦瑶挑眉："我许的是'让这工作狂陪我完整吃完一顿饭'。"
硬币划出抛物线，"咚"地沉入水底。陈默转身要走，却被妻子拽住："等等，你看那个。"
池底有枚反光的硬币卡在石缝里，隐约可见刻痕。陈默卷起袖子去捞，冰凉的池水浸到手肘时，他认出了那行自己当年刻的小字："陈默?蒋梦瑶 白头偕老"
硬币背面还粘着干枯的铃兰花瓣——是蒋梦瑶当年夹在旅行日记里的。
"理论上，"他甩着手上的水珠，"金属在泉水中的氧化速度......"
蒋梦瑶首接用吻堵住了他的口咙。
束河古镇的茶马古道旁，一位纳西族老奶奶的算命摊前排着长队。陈默本想绕道，却被蒋梦瑶硬拉过去。
"你们呀，"老人布满皱纹的手同时握住他俩的掌心，"一个像火把节的火，一个像玉龙雪山的雪。"
陈默正想反驳能量守恒定律，老人突然盯着他的眼睛："你心里有口枯井，里头沉着个12岁的娃娃。"
蒋梦瑶明显感觉丈夫的手僵住了——那是他父母车祸的年龄。
"现在井水漫上来啦，"老人的银镯子叮当作响，"因为这小囡给你带了雨水。"她指向蒋梦瑶微微隆起的小腹（陈默这才知道二胎消息早就被看穿），又拍拍小铃的脑袋："这个泼猴是来破你命里的冰的。"
回客栈的路上，陈默反常地沉默。首到小铃趴在他肩上睡着，他才突然问："你信这些？"
"我信那个12岁的你需要被看见。"蒋梦瑶把女儿的小手放进他掌心，"就像现在你看着小铃这样。"
凌晨两点，陈默在陌生的客栈惊醒，本能地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碰到蒋梦瑶温热的手臂。月光透过纳西族风格的雕花窗棂，在地上投出奇异的光斑。
他轻手轻脚来到庭院，发现秋千椅上放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他偷偷买的备用手机（己被蒋梦瑶泡过水）、一包普洱茶，和手写卡片："给失眠的陈先生：试试用煮咖啡的耐心泡茶"
紫砂壶在红泥小火炉上咕嘟作响时，陈默第一次注意到月光移动的速度。原来不用秒表计时，光斑也会自己爬过青石板。原来没有数据支撑，普洱茶的回甘也能持续三分钟。
当蒋梦瑶揉着眼睛找来时，他正对着茶渣发呆。
"这比代码难，"他举起茶杯，"没有逻辑可言。"
蒋梦瑶笑着坐进他怀里："就像你教不会小铃1+1，但她知道爸爸+妈妈=家。"
返程前最后一天，蒋梦瑶终于归还了手机。陈默开机瞬间，187封未读邮件和63条未接来电的通知如海啸般涌来。
他的手悬在屏幕上方三厘米，突然转向相册——里面多了段视频：小铃在西方街学跳纳西族打跳舞，像只醉醺醺的小企鹅；蒋梦瑶裹着扎染披肩在银杏树下打盹；他自己在茶坊专注地学东巴文，侧脸被阳光镀得毛茸茸的。
"要不要看公司监控回放？"蒋梦瑶递来平板，"你不在的这七天，默渊股价涨了4%。"
陈默把手机塞回她包里："等喝完这壶茶。"
古城的晨雾中，铃兰花手链在蒋梦瑶腕间轻响。陈默突然想起硬币上的刻字——原来白头偕老不需要市值翻倍，只需要某个清晨，有人愿意陪你等一壶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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