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1日下午3点17分，铃兰咖啡馆的玻璃窗上凝结着冰晶花纹。蒋梦瑶坐在她最爱的靠窗位置，面前摊开着年度账本。计算器上的数字不断跳动，她的指尖停顿在最后一页的"其他收入"栏——一笔50万的匿名汇款，日期显示是12月15日，恰好是她为冬季新品焦头烂额的那周。
"陈默..."她轻咬下唇，目光扫向吧台。那里放着他今早"不小心"落下的转账凭证，上面还画了个笨拙的爱心。店里的老顾客林阿姨正巧推门进来，带进一阵风雪："小蒋啊，你们家那位又偷偷做好事了？"
后巷的积雪己经没到脚踝。陈默裹紧大衣，第三次调整蓝牙耳机："花瓣要渐变蓝，从靛蓝到月白，对，就像她那条铃兰手链的颜色。"电话那头的烟花师傅忍不住调侃："陈总，这都第三年定制同款烟花了，要不要换个新花样？"
"不用。"陈默抬头，透过咖啡馆的后窗看到蒋梦瑶正在教新员工做拉花，她的发梢沾着奶泡，"她每次看到这个颜色，眼睛都会亮起来。"挂断电话转身时，他撞上了蹲在垃圾桶上的橘猫"拿铁"，猫爪正按着他藏在雪堆里的烟花设计图。
"啪——"黑色墨水瓶被猫尾巴扫落，在年度账本上晕开一片汪洋。蒋梦瑶抢救不及，三年的经营数据瞬间变成抽象画。陈默闻声冲进来时，看到她眼眶发红地抓着罪魁祸首的后颈皮。
"正好重做。"他取下挂在墙上的备用账本，那是他们创业初期用的手工装订本，"还记得吗？当初我们用这个本子记下的第一笔生意，是帮邻居王奶奶找狗。"
蒋梦瑶破涕为笑。两人头碰头地重抄账目，她的发丝垂落在纸页上，陈默伸手拨开时，指节蹭到了她耳后的那颗小痣。窗外，暮色渐沉，雪地上印着"拿铁"逃跑时留下的梅花脚印。
下午5点23分，门铃发出尖锐的声响。蒋梦瑶抬头时，看见父亲蒋振邦站在门口，黑色羊绒大衣上落着未化的雪粒。他身后两名助理抬着印有蒋氏集团logo的金属箱。
"您怎么..."
"来看看我女儿经营的'大事业'。"蒋父的目光扫过价目表上35元一杯的拿铁，从怀中取出烫金请柬，"李董事的公子明天从英国回来，他们家连锁酒店的咖啡供应权..."
陈默的手在这时搭上蒋梦瑶的肩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毛衣传来："爸，我们有自己的五年规划。"
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划破空气。陈默的手机屏幕亮起血红色的警告：【核心服务器过载，金融数据流即将中断】。蒋父冷笑一声："看来陈总的'五年规划'不太稳定。"
监控画面里，机房冒着诡异的蓝烟。陈默抓起外套时，蒋梦瑶突然拽住他的领带，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咖啡味的吻："去吧，这里交给我。"
晚上8点17分，咖啡馆突然断电。蒋梦瑶搬来梯子检查电路时，在吊顶夹层摸到一个丝绒盒子。打开瞬间，她的指尖触到内壁的刻字——"CM?JM 1999-∞"，是那枚他们在婚礼上弄丢的素圈对戒。
楼下传来"拿铁"打翻杯子的声响。她慌忙合上盒子，却不小心碰掉了陈默藏在这里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摊开，上面写满：【如果她想要孩子...】【PTSD会遗传吗...】【儿童房要朝南...】
数据中心弥漫着焦糊味。陈默跪在服务器前更换散热模块时，手机震动起来。监控画面里，蒋梦瑶正坐在钢琴前翻看他童年相册——那张他从未解释过的照片：12岁的他站在车祸现场，手里攥着变形的钢笔。
"启动B计划。"他对工程师说，手指在键盘上敲出特殊指令。城市照明系统的代码开始重构，最后一个回车键按下时，整座城市的路灯突然同步闪烁，节奏与他手表上的心率监测完全一致。
咖啡馆里，年轻男孩紧张地着戒指盒："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撞翻了我的咖啡..."蒋梦瑶微笑着端上两杯焦糖玛奇朵，拉花是交织的铃兰与玫瑰。
当男孩单膝跪地时，女孩的眼泪滴在咖啡杯里。蒋梦瑶转身去拿纸巾，却看见自己无名指上的晒痕——那枚弄丢的戒指，原来一首藏在他们的屋檐下。
午夜11点03分，蒋梦瑶在账本背面写下：【未来十年】。钢笔悬停许久，墨水滴成一个小圆点。第一条是：【带爸妈去北海道看雪】，划掉改成：【让爸爸尝陈默做的咖啡】。
窗外，第一簇试探性的烟花在云层中炸开。她没注意到，"拿铁"正把吊顶里的戒指盒往圣诞袜里推。
23:47，阁楼阳台的温度己降至零下五度。蒋梦瑶裹着陈默去年送她的羊绒毯——那是他用第一笔分红买的，标签上还缝着"给怕冷的小铃兰"。她数着衬衫上干涸的咖啡渍，第三颗的位置靠近心脏，是上周他试喝新品时不小心溅到的。
铁门被撞开的声响惊醒了打盹的"拿铁"。陈默喘着白气站在门口，西装右袖被机箱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泛黄的衬衫——那是他们蜜月时在清迈买的，当时她笑说这颜色像隔夜咖啡。
"系统稳定了？"她没转身。
"嗯。"他喉结滚动，"你爸..."
"先说这个。"蒋梦瑶突然举起账本，最后一页的"未来清单"在月光下泛着蓝，"为什么没有一条是关于你自己的？"
陈默伸手去拿茶杯，却发现它早己凉透。瓷杯底部的铃兰花纹是他亲手绘的，此刻裂了一道细缝。
"默渊资本上市那天..."他声音沙哑，"你在医院做阑尾手术。我在交易所看着股价飙升，满脑子都是护士说麻醉可能会呕吐。"
蒋梦瑶的指甲陷入掌心。那是他们第一次分开过纪念日，她躺在病床上看他远程敲钟，镜头里的他领带歪着，背后电子屏的股票代码被拍成了"CM?JM"。
"所以你的梦想呢？十二岁想要的天文望远镜？二十岁计划的环球旅行？"她声音发颤。
陈默突然抓起她冻僵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透过湿透的衬衫，她摸到一道凸起的疤痕——那是他十五岁时为保护流浪狗留下的，从未告诉过她。
"拿铁"突然窜上窗台，碰倒了蒋梦瑶白天插的雪柳。玻璃瓶碎裂的声响中，陈默从公文包掏出被咖啡浸透的文件——默渊资本下季度的战略规划，每页页眉都印着极小号的"For JM's Cafe"。
"我的梦想..."他翻开被染黄的扉页，露出里面手绘的咖啡馆扩建图纸，"是每天醒来都能看见你在研磨咖啡豆时皱眉的样子。"
蒋梦瑶的眼泪砸在图纸上，晕开了标注为"儿童游戏区"的角落。陈默突然单膝跪地，从圣诞袜里掏出那枚失而复得的戒指："现在，可以帮我完成清单最后一条吗？"
窗外，全城的路灯突然开始以131bpm的频率闪烁。
23:52，整座城市陷入黑暗。远处广场的跨年倒计时戛然而止，蒋梦瑶在骤然的漆黑中碰到陈默的睫毛——是湿的。
"别怕。"他摸索着拆开咖啡机底座，露出里面微型发电机的蓝色指示灯。十二道LED灯带顺着排水管爬上屋檐，在雪地投出跳动的光斑，每一簇都是铃兰花的形状。
蒋梦瑶突然发现发电机上刻着日期——2021.12.31，正是他们因为停电错过跨年吻的那晚。陈默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去年就开始准备了。"
更远处的街道上，路灯以奇特韵律明灭。陈默打开手机监测界面，屏幕上跳动着两颗紧挨的心率图——蓝色是他的72bpm，粉色是她的89bpm。
"去年你住院时..."他调整着灯光程序，"我发现ICU的仪器声会让你做噩梦。"所以他在医院走廊写了这个程序，让走廊灯随着她平稳时的58bpm呼吸频率闪烁。
此刻，全城的光源正同步着他胸腔里的震动。蒋梦瑶突然抢过手机，输入一串代码。三秒后，路灯变成了双频共振——她早偷偷在他的程序里加了耦合算法。
23:58，对面百货大楼的玻璃幕墙突然亮起。数百张照片如雪花般飘落，最终拼成二十米高的铃兰花束——
有他们第一次约会时被暴雨淋成落汤鸡的狼狈；有陈默学拉花时被蒸汽烫红的指尖；还有上周蒋梦瑶窝在沙发睡着时，"拿铁"在她脸上印的梅花爪印。
最后定格的是张泛黄的照片：12岁的陈默在车祸现场攥着钢笔，而放大后的背景里，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正递给他一包纸巾——那是8岁的蒋梦瑶，跟着父亲参加慈善活动。
"原来..."她声音哽咽。
"嗯。"陈默把戒指套进她手指，"我第三次见你就认出来了。"
零点整，第一朵蓝铃兰烟花在天空绽放，照亮了他衬衫口袋里露出的验孕棒包装盒一角。
1月1日清晨6:23，蒋梦瑶在整理清单时发现背面有褪色字迹：【如果她想要孩子...（墨水晕染）...就卖掉私人岛屿建儿童医院】。她突然想起上个月陈默突然出差"马尔代夫"，回来时行李箱贴着海洋保护组织的贴纸。
"拿铁"叼着验孕棒包装盒跑来时，陈默惊慌地扑过来抢夺。拉扯间，蒋梦瑶突然干呕起来——那杯他今早特意换成的低因咖啡正散发着诡异的榛子香。
蒋母突然来访，带来当年婚礼上戴过的翡翠镯："你爸让我看看尺寸..."话到一半突然盯着女儿的手腕，"果然，怀孕时这里会浮起青筋。"
陈默打翻的咖啡杯在镯子上磕出清脆声响。蒋梦瑶这才注意到，镯子内圈刻着"1999"——正是他们初遇的年份。
1月2日，雪后初晴。蒋梦瑶在整理咖啡馆时，发现"拿铁"窝在猫窝里撕咬着一张纸——那是被咖啡渍晕染的清单最后一页，只能辨认出：
【三口之家】
【教宝宝说"爸爸"先】
【在铃兰花开的季节...】
远处，陈默正蹲在门口修理被雪压垮的招牌。阳光透过他的指缝，在地上投出戒指的光斑，像一颗坠落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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