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世昌的鎏金钢笔在名单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周氏董事长、林氏千金、王家三兄弟……"他每念一个名字，钢笔尖就戳破一层纸，"至少两百人。"
陈默站在落地窗前，阳光将他轮廓镀上一层冷硬的边："二十人，不能再多。"
"二十？"蒋父冷笑，"我女儿结婚，连公司部门经理都不够分！"
蒋梦瑶蹲在茶几旁，正用咖啡液浸泡请柬样本做旧。闻言抬头，发现两个男人之间的空气几乎凝固成冰。
"爸，"她举起滴着咖啡的卡片，"您当年请了多少人？"
钢笔尖突然顿住，在"王"字上洇开一团墨迹。
蒋梦瑶借口去洗手间，实则溜进了父亲的书房。
红木相册柜第三格，那本积灰的《1992年项目纪要》里，夹着蒋父蒋母的结婚照——没有豪华酒店，没有宾客如云，只有两个年轻人站在民政局台阶上，蒋母的头纱被风吹起，像一片偶然路过的云。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写着：【淑贞说婚礼是两个人的事，省下的钱买了第一个商铺】。
她正想拍照，门外传来脚步声。慌乱中相册掉落，砸出一个隐藏夹层。里面是张泛黄的请柬样本，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昌隆饼家蒋世昌&林淑贞，诚邀您见证我们的幸福——仅限至亲】。
"看够了？"
蒋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蒋梦瑶转身，发现父亲手里拿着她做的咖啡渍请柬样本，眼神复杂。
当晚的阁楼，满地都是设计草稿。
蒋梦瑶把两种请柬拼在一起："商业版用烫金浮雕，真情版手写编号。"她翻转卡片，露出背面完全不同的设计，"同一天办两场，互不干扰。"
陈默拾起一张浸过咖啡的卡片，边缘故意做成泼溅效果："初遇纪念？"
"嗯，只给我们真正想见的人。"她戳了戳他紧绷的下颌线，"比如孤儿院的孩子们，咖啡馆的老顾客……"
陈默突然按住她的手："你父亲同意了？"
"还没。"蒋梦瑶狡黠一笑，"但我让妈妈把那张老请柬'不小心'放进他西装口袋了。"
拿铁猫适时地叼来胶棒，尾巴扫过设计图上的咖啡渍，像盖下一个毛茸茸的印章。
次日清晨，陈默被紧急召到蒋氏集团。
蒋父的办公桌上，并排放着新旧两张请柬。窗外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
"解释。"蒋父推过一张纸——那是陈默父母当年的婚礼公告，登在《科技日报》角落：【晨星实验室陈锐&林微，结婚启事】。
陈默的指节泛白："您调查我父母？"
"是你岳母翻出来的。"蒋父拉开抽屉，取出那张被烧过的旧请柬，"当年我家糕点铺失火，就剩这一张。"
雨水在窗面蜿蜒成河，映得两个男人的影子模糊不清。陈默突然发现，蒋父的钢笔和蒋梦瑶做请柬用的咖啡杯，是同一个青瓷系列。
最终方案贴在咖啡馆公告板上：
【上午十点·商业典礼（蒋氏大厦）】
【下午三点·私人仪式（铃兰咖啡馆）】
蒋梦瑶用咖啡渣调和金粉，正在给真情版请柬编号。陈默从身后环住她，沾着墨迹的手指覆上她的：
"第19号，给我爸妈。"
他在请柬背面画了个简易显微镜——那是晨星实验室的logo。蒋梦瑶添上一朵铃兰，花茎缠绕镜筒，像穿越时空的回应。
窗外，蒋父的轿车缓缓驶离。后座上的老人正用钢笔修改发言稿，把"隆重联姻"划掉，改成：【我女儿和她选择的人生】。
而真皮座椅上，静静躺着一张被咖啡渍晕染的请柬，编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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