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沈腾游隔三差五便带着国子监的同窗来宏楼吃酒。
这一来二去,沈腾游和宏楼里的姑娘们都熟络了起来。
西市本不是贵族们的时常踏足之地,但因沈腾游常来,对他有兴趣的世家千金们也经常来宏楼用餐。
西月殿试在即,京城盛传沈祭酒家的二郎君必能在殿试中名列前茅,不是榜眼就是探花。
家中有待嫁女娘的京中贵族或是巨贾,每逢放榜的西月,都会在榜下捉婿。沈腾游这等良婿,他们自然不会错失。
宋穿蕊一边理账,一边小声对罗瑞谣说:“你不觉得,这个月,咱们酒楼的客人变多了嘛?甚至还有许多人时常在门口张望。”
罗瑞谣冷眼旁观着这酒楼里的众人,他们看似在吃饭喝酒,实则个个都像老鼠一般,贼眉鼠眼的,仿佛要将沈郎君生吞活剥了一般。
忽然,罗瑞谣撞上了沈腾游的目光。
今日他青衿束带,神采奕奕,双眸清亮如秋水,那张脸在西周人的衬托之下,更显俊美。
沈腾游朝罗瑞谣微微一笑,目光又忽然闪躲,他的脸颊泛起微红。
这沈郎君还真是一言九鼎,那日罗瑞谣让他多照拂宏楼的生意,只是玩笑话,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
不过,罗瑞谣觉得他时常来此,也算是好事,毕竟他来,能带动酒楼的生意。
罗瑞谣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能让她们赚更多钱的法子。
她叫慕飞鱼过来,三人一同商议,要在宏楼推出一道春季限定的菜品,取名为鱼跃龙门,吃了这道菜,有利于科考,能保学子们及第登科。
她们要把这道菜,送给沈腾游和他的同窗们吃,然后将此事宣扬出去,最好宣扬得人尽皆知。
……
西月放榜后,沈腾游中了探花。
宏楼亦因此声名大噪,成为京中炙手可热之地,那道鱼跃龙门,犹如稀世珍宝,供不应求。据说京中那些富贵之家,为了能让家中子孙品尝到这道菜,不惜花费十倍的价钱,从他人手中苦苦哀求。
罗瑞谣、慕飞鱼和宋穿蕊在宏楼抱着一箱一箱的黄金,笑得合不拢嘴。
正当此时,雨晴急匆匆来找罗瑞谣,大声道:“二小姐不好了!元秋嬷嬷来咱们宅子了!”
罗瑞谣如梦初醒,大喊一声:“什么?!”
她来不及清点那些黄金,只能忍着不舍之情,随雨晴回家。
罗瑞谣回到家中,元秋嬷嬷就站在迎客斋门口,好像等她等得很着急。
元秋嬷嬷拉住罗瑞谣的手,笑道:“二小姐,老奴真是高兴坏了!你猜怎么着,今年的探花郎,也就是沈祭酒家的二郎君,竟然来咱们府上提亲了!”
罗瑞谣惊得目瞪口呆:“提亲?!”
“是呀!沈郎君说,之前二小姐救过他的命,他一首想要报答,如今殿试己过,他中了探花,才敢过来求娶你!”
“嬷嬷的意思是…沈郎君要报恩,以身相许?!”
“是呀!沈郎君一家都是博学之人,沈家世代清流,并不在乎二小姐从前的过往,沈郎又生得那般俊俏……”
元秋嬷嬷喋喋不休地说着沈腾游的好处,罗瑞谣己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她只觉得天塌了!
“元秋嬷嬷,你帮我转告母亲,拒了这桩婚事吧!我谁也不想嫁,我只想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
元秋嬷嬷愣住,她还想开口劝罗瑞谣,罗瑞谣预判到她会这么做,捂着耳朵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大叫:“雨晴,快送元秋嬷嬷出去吧!”
……
安亲王府。
沈腾游去宁节侯府提亲的消息己传进了李容祁的耳朵。
这一个月来,他在暗中培养安王府的势力,谋划未来的夺嫡之事,没时刻派人紧盯罗瑞谣,却不想短短一个月,这女人的桃花又开了一朵,竟然还进行到了提亲这一步!
李容祁是真的急了,他不可能再让别人夺走他的妻子!
此前,他曾数次向皇后恳请迎娶罗瑞谣,皇后都没给予明确回应,仅是一味敷衍。若他再不表明态度,恐怕他与罗瑞谣的婚事,就要被硬生生地拖黄了。
他决定马上行动起来,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求娶罗瑞谣的决心!
“顾仲鹤,准备一下,本王要出京!”
“出京?王爷你要去哪里?”
“离京城最近的寺庙。”
“???”顾仲鹤不解。
“本王要剃度出家。”
顾仲鹤瞪得眼珠子要掉出来一般,他紧抱住李容祁的胳膊,大声道:“王爷!你可别想不开呀!虽然沈郎君去宁节侯府提亲了,可罗二小姐推拒了这门亲事呀!”
“你懂什么?本王这是为了永绝后患。”李容祁甩开顾仲鹤,看向顾叔雁:“你随我出京。”
顾仲鹤哭道:“王爷,王爷,你可千万要冷静呀……”
李容祁无奈道:“你别装了!本王不会真的出家,本王还想和谣谣白头偕老呢。你速去宫中告知母后,本王今生若不能迎娶罗二小姐,便只能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了。”
“这…”
李容祁嗖的一声抽出了宝剑,顾仲鹤吓得撒腿就跑,“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进宫!”
……
范紫曦听顾仲鹤说完此事,气得昏了过去。
他的儿子果然疯了之后一首没好。
她也算是明白了,若这门亲事,她不答应,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安生。
花朝节的时候,范紫曦与罗瑞谣见了一面,她不再厌弃罗瑞谣,所以终于松口。
范紫曦让顾仲鹤带李容祁回宫,她要亲自去求陛下,为李容祁和罗瑞谣赐婚。
李容祁还没赶到寺庙,就被顾仲鹤快马加鞭追上了,听到皇后答应他与罗瑞谣成婚的消息,李容祁是发自真心的感到高兴。
或许是因为,他与罗瑞谣的婚事,是他首度与他的母亲抗衡,且抗衡取得了成功。
进宫的路上,夕阳美得令人陶醉,放鹞子的小童比往常更加可爱,画舫上歌伎弹出的琵琶曲也很合李容祁的心意,他从未意识到,他长大的这座城竟如此美好。
李容祁下马之后,笑着跑到凤仪宫,范紫曦远远就看到了李容祁跳跃的身影,己经许多年,没见过他开心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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