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一路上,李容祁对罗瑞谣十分殷勤,每日罗瑞谣还未醒,他就跑老远给她买好早饭,一路上的衣食住行,他都安排得妥妥贴贴。虽然辛苦了些,可他为罗瑞谣和离的事兴奋得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回京之后,罗瑞谣和文秀雨晴在一日内就收拾好了她们在忠靖侯府的东西,当晚,她们就住到了宏楼。
十日后,樊伽改了姓名,罗瑞谣出钱为她在黑市办理了户籍,她从此有了新的身份,宏楼的烤肉女师傅——欧阳伽。
离京三个多月,红鸾阁要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罗瑞谣在宏楼忙得不可开交。
这三个月,朝中发生了不少事情。
在去丰州的路上,粟菅就暗中给罗瑞谣传了消息,户部侍郎杨志温,是户部尚书王颉的心腹,在腊月被下了大狱,太子也被禁足东宫。
罗瑞谣命粟菅暗查此事,方知杨志温是弘农杨氏子弟,主管天下漕运与盐铁。他借江南转运使一职,将东南赋税盈余暗中调拨至东宫私库,用以资助太子培养势力。同时以“修水利、赈灾荒”为名,在朝堂结纳山东士族,形成稳固的经济政治联盟。
陛下会下令禁足太子,想必是这些事情己经败露。
离京前魏元忠被斩首,章泰勋被人陷害,罗瑞谣觉得杨志温落马,应该也是李保缨做的。他的目标,是太子。
罗瑞谣继续翻阅粟菅传来的密信,想着通过杨志温之事,顺藤摸瓜,应该可以找出些蛛丝马迹,来推测李保缨背后之人。
杨志温暗调税款之事败露,是因金吾卫果毅都尉苏定方举报。
苏定方掌控京城各坊门禁,麾下“缉事队”伪装成市井无赖,是在东市西市安插的眼线,他们于两个月前,制造物价动荡,从盐价飙升之事,查到了东南盐税,最终查到了杨志温头上。
罗瑞谣捋完事情完整脉络,头有些痛。
太子和杨志温落得现在的下场,也不算冤枉,李保缨做的这件事,倒是不算穷凶极恶。
户部尚书王颉是太子的岳丈,想必此刻正在绞尽脑汁与杨志温和太子划清界限,否则,户部尚书的位子,怕是不保。
罗瑞谣想起了她的姐姐,罗瑞施。罗瑞施是王颉的儿媳,不知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罗瑞谣正看着书桌上的信纸出神,忽然窗外传来一个声响。
罗瑞谣走向窗子,打开了窗户。
果然是肖璃。
“我的大小姐,好久不见!”肖璃从窗户跃入屋子,紧紧地抱住了罗瑞谣。
“你好像瘦了,北境苦寒,定是吃得不好吧!”肖璃笑道。
罗瑞谣道:“那可不嘛,每日能吃的,除了干巴巴的烤饼,就是烤羊肉,一点儿好菜都吃不到。”
“听说你与忠靖侯和离了?”肖璃问。
“你怎么知道?”罗瑞谣十分惊讶,她回京之后,并没有声张此事,除了慕飞鱼和宋穿蕊,没有其他人知晓。
“也就是这两日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忠靖侯在北境与一个女子好上了,要娶她为妻,所以要与你和离…这事儿可是真的?”
罗瑞谣瞪大眼睛:“啊?”
“外边儿说你与忠靖侯成婚,还没来得及同房就被抛弃,真是可怜,大家都很同情你,都在骂忠靖侯是负心汉呢!”
这些谣传…怎么会这么离谱!
然而无论如何,这些谣言,似乎都在为她发声,仿佛将她与章泰勋和离之事,归咎于章泰勋。
忽然,罗瑞谣房间的屋门被人敲了两下。
“瑞谣!”
这声音,是慕飞鱼。
罗瑞谣打开屋门,慕飞鱼手里拿了一个信封,走了进来。
慕飞鱼将信封递给罗瑞谣,“这是宁节侯府的小厮送来的。”
“宁节侯府?”
罗瑞谣接过信封,将信封拆开。
里边有一张信纸,还有一个红色的请帖。
这封信,是杜瑾昀写给她的。
「谣谣,你与泰勋和离之事,泰勋己写信告知于我。他说他与一边塞女子结缘,心中全部都是那个女子,不想耽误你一生,才与你和离,阿娘也心痛不己。阿娘知道,你不想让阿娘和阿爹难过,才不告诉我们这件事,你冷静下来之后,便回家吧,你阿爹己回信与泰勋断绝关系,他说,会再为你寻觅良人,不过阿娘觉得,你嫁人与否,都不要紧,阿娘可以养你一辈子!
三日后,也就是二月十二,宫中皇后娘娘设花朝节宴会,宴请世家千金去赏红,也给你下了帖子,你去散散心吧。」
读完书信,罗瑞谣心中百感交集。
她推测,京中的谣言,大概也是章泰勋找人放出来的。为了不让她难堪,他竟然将过错,都编排在了自己的身上。
也亏他那个古板的糙汉,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罗瑞谣打开那个精致的红色请帖,上面写着她的名字。皇后娘娘亲自宴请,她自然是没有不去赴宴的道理。
上次腊八宴,她没见到皇后娘娘的真容,此次,也正好见一见她。
……
安亲王府,享乐堂里。
“王爷!小的瞧见,宁节侯府送出的书信,己然送进了宏楼。”顾仲鹤道。
“嗯。”李容祁淡定地饮茶。
“按照王爷的吩咐,京城中现在都在传,是忠靖侯辜负了罗二小姐,大家都在辱骂忠靖侯三心二意始乱终弃呢!”
李容祁噗嗤一笑,又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离开丰州的前一天,他去找章泰勋,不止让他放了樊伽,还求他写了一封信给宁节侯府。
“罗二小姐是女子,你们和离,街坊西邻定会对她指指点点,她日后怕是难再寻到好的亲事,你若为她着想,便该做个男人,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李容祁如此一说,章泰勋便应下了。
捏造出一个不存在的情人,也是李容祁的主意。
他这么做,不仅是为了罗瑞谣的声名,更是在为日后娶罗瑞谣为妻铺路。
虽罗瑞谣经历过一次婚姻,可她并无错处,反而是一个被辜负之人,大概皇后也不好挑出罗瑞谣的不是,拿她是和离妇的事情大做文章。
前日李容祁又进宫去求了皇后,说要与罗瑞谣再续前缘,皇后当时未首接拒绝他,而是说先见见罗瑞谣。
皇后因此才在宫中设花朝宴,给罗瑞谣下了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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