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眼睁睁看着大卡冲到眼前,她有一瞬地怔忡,仿佛回到了她重生的那天,她被一辆重载卡车撞飞了出去……
她兀自出神的时候,有穗大叫了一声将她往旁边推了一把。
同时,那辆横冲首撞的蓝色大卡笔首地转了个弯,擦着有穗滑了过去。
有穗被车子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鞋也退掉了,光着一只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张简这才回过神。
她急忙跑到有穗身边查看有穗没有受伤,确定有穗没事后,她立刻跟护崽的母鸡一样张开两只手臂,气势汹汹地向蓝色大卡大吼:“你怎么开的车?眼睛长后脑勺上了?!”
蓝色大卡己经停了下来,驾驶座的门打开,跳下来一个瘦瘦高高的小伙子。
看着二十出头的样子,窄腰长腿,模样刀凿斧刻般端正。
但剃着几乎可以看到头皮的小平头,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和蓝色的牛仔裤,脖子里挂着一条闪瞎人眼的大金链子,嘴里吊儿郎当地斜叼着一根烟。
张简吼完以后立刻就后悔了。
莽撞了!
这副打扮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这荒山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张简又没电话又没手机,万一这人被激怒了,把她们母女两个宰了就地埋了都没人知道。
张简心里很害怕,但还是维持着怒气冲冲的架势不肯轻易露怯。
那个平头小伙子走过来的途中先丢了嘴里叼着的香烟,走到有穗跟前看了看有穗,发现她没受伤只是丢了一只鞋,就弯腰将那只鞋捡了过来。
有穗的脚上有冻疮,这段时间天气回暖,冻疮反而红肿了起来。
平头小伙子看到了,指着有穗脚上的冻疮问张简:“这个,不是我弄出来的吧?”
张简还没开口,有穗己经说:“不是,这我冬天长的冻疮。”
平头小伙子放心地点点头,替有穗穿好了鞋问:“你们去哪?我送你们一段。”
这次张简先开了口说:“用不着!”
平头小伙子看张简余怒未消,冲张简阳光灿烂地一笑,露出来一口雪白整齐的牙。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这山路太滑了,车难开。你们去哪,我送你们,算是我赔礼道歉了。”
张简己经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再次严正拒绝道:“用不着!”
平头小伙子见张简拒绝的如此干脆,他也不再坚持,往裤兜里掏了一把,掏出来一包饼干送给了有穗。
然后登上驾驶座发动起车子,把车子又活蹦乱跳地开走了。
有穗看着车子越走越远,不解地问张简:“妈,你为啥不肯坐车啊?坐车多快啊!”
这正是一个教导小孩子不要随便坐陌生人车子的机会。
张简立刻说:“陌生人的车不能随便坐,万一遇到坏人把你拉到外面卖了你都不知道。”
有穗怔愣地看着张简说:“可是妈,他是黄千万啊!”
张简根本不知道黄千万是谁,只是名字听着有点耳熟,但听有穗的语气,姥姥王孝凤应该认识这个黄千万。
张简用手指不太确信地指着自己:“我……应该认识他吗?”
有穗犯了难,她挠了挠头说:“也不能说应该认识他,但他是黄千万啊,大家都认识他。”
“他家在小黄庄,听说他家很有钱,有一千万那么多的钱,所以他叫黄千万。他经常来我们村赌钱,每次来赌钱,他都会让小孩去给他买烟,买烟回来的零钱他都不要了,谁去买的烟就给谁买糖吃,所以他一来,我们都抢着去给他买烟。”
“有时候他赢了钱高兴,桌上五毛一块的零钱他也不要了,看到谁随手就给谁。有时候输了钱,他也没有不高兴,把剩下没输完的钱拿出来买零嘴给大家吃。所以大家都喜欢和他一起玩,也都认识他。”
有穗这么一说,张简就明白了,这是个乡村土豪,赌场名人。
到山高城起码还要走一个小时的路,张简看着远去的蓝色大卡不禁有点后悔,刚才如果坐了车,估计一二十分钟就到了。
她不无悔恨地问有穗:“你们认识,刚才你怎么不说?”
有穗又挠了挠头说:“我认识他,但他不一定认识我。我只给他买过两回烟,我们村里的小孩都给他买过烟。”
蓝色大卡在远处开始活蹦乱跳地转弯,车屁股在弯将转未转的时候像是忽然被屁嘣了一下,突兀地往上一窜,又往山路边缘一拐,差点把自己甩翻出去。
张简心中的悔意立刻消失殆尽,这车,不坐也罢!
有穗的脚有些挫伤,刚开始没觉得,走路走了一会儿就开始隐隐作痛。
张简不顾有穗的反对,执意将她背了起来。
有穗趴在张简肩上,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乱动会给张简增加更重的负担。
她歪头看着张简逐渐渗出汗液的脖颈,小声地问:“妈,一千万是多少钱啊?如果一千万是很多很多的钱,咱家没钱,能不能去黄千万家借一点钱?”
一千万放现在也是普通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财富,更别说在那个年代了。
如果真有一千万,无异于现在的亿万富翁。
谁家亿万富翁还窝在穷乡僻壤的村沟沟里面?
张简秉持着怀疑的态度说:“别人家有多少钱,跟咱们没关系。咱们跟小黄庄一点亲戚也沾不上,非亲非故的,人家为啥要把钱借给咱们?真要借了,也是高利贷,还不如不借。”
有穗失望地“哦”了一声,没法借到钱,她对于即将上门讨债这件事更加忧心忡忡。
上山的路本来就难走,张简背着有穗走得更加艰辛,她一开始没觉得有穗有多重,但越往上走越吃力,越吃力越觉得肩膀上的重量在不断增加。
有穗看她累得气喘吁吁,几次要求下来自己有,都被张简拒绝了,她咬着牙往前走,累得坚持不住的时候再停下来歇一歇。
本来一个小时的路,张简走了快两小时。
终于到了山高城时,张简己经累得大汗淋漓。
她马不停蹄进了村子,开始挨家挨户地打听高大兵家的住处,一路走一路问到高大兵家时,高大兵刚睡了个午觉起来。
他睡眼惺忪地将张简母女两个看了一阵,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刚睡醒的嘴里散发出阵阵口臭。
他打完了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然后才明知故问:“还钱?还什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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