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有梁犹豫了,他看了一眼张简,发现张简正躺在泥浆中奄奄一息地看着他。
他回过头来,吸着鼻涕将鞭子递给了卫平安:“你打,我不敢打。”
卫平安怒道:“老子手疼,叫你打你就打,有什么不敢打的?男子汉大丈夫打女人天经地义,等你以后娶了媳妇,她要是不听话,你也给老子狠狠的打。”
然后跟宣布天条一样掷地有声:“女人就是要打!”
张简无限悲凉地想,难怪她大舅妈年轻的时候经常顶着一双熊猫眼躲在家中不愿意出门,难怪她大舅卫有梁在正当壮年的时候打架斗殴被抓去蹲劳改。
原来都是这个爹教出来的。
卫平安再次向有梁下达命令:“打!”
罗小娟一边在泥地里努力地尝试着站起来一边冲有梁喊:“小有梁啊,不能打,她是你亲妈呀,你打你妈是要遭雷劈的!”
然后又向卫平安喊:“我的天老爷呀!卫平安,你真不是个人啊,你怎能叫小孩打他亲妈呀?”
卫平安不耐烦地冲她吼:“我家的事要你管,我没打你是看在你男人面子上,赶紧滚蛋!”
他驱赶完罗小娟,抬脚往有梁屁股上踢了一脚:“老子叫你打,你耳朵聋了?”
有梁被踢得往张简的方向踉跄了两步,他害怕被卫有梁打,又想到张简这段时间对他的冷待,竟然真的挥动鞭子往张简身上抽。
在张简发疯拿着菜刀追卫平安的时候,罗小娟害怕张简真的发疯闹出了人命,同时也担心张简就算发疯也打不过卫平安,早早地让有衣去喊张兰香来。
有衣哇哇哭着跑去又哇哇哭着跑回来,张兰香抱着有轮一步三滑地跟在她后面跑,跑到能看见卫平安家厨房时,大致就能看到他家门前发生了什么事。
她陷了两脚泥抱着有轮跑不动了,赶紧放下有轮让有衣看着,然后在一路“作孽作孽”地叹息声中跑到了事发地点。
她首先呵斥住了向张简抽鞭子的有梁,有梁立即丢了鞭子哇哇地哭诉:“是我爸让我打的。奶奶你别骂我呀!”
张兰香己经到了卫平安跟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巴掌,一边打一边骂:“畜生啊!你真是个畜生啊!你怎能叫小孩打他妈呢?你真不怕天打雷劈啊!你这个畜生,你少作点孽吧!”
她打骂了一阵也使不出来多少力气,坐在泥地里喘着粗气一边骂一边哭。
卫平山刚从曹村出诊回来,背着个药箱紧跟着赶到了,他首先看到了泥地里满身泥浆和鞭痕的张简,翻开张简就看到被张简护在身下一只耳朵汩汩留着血的有穗。
张简己经不省人事,有穗还有哭声,细弱地声音向他说:“西叔,我好疼……”
卫平山的怒气首先从他身上的药箱冲了出来,药箱从他肩膀上重重落地,他捡起地上的菜刀向卫平安走去。
卫平安正被张兰香的一轮打骂哭叫弄得不耐烦,抬眼看见自家弟弟拿着菜刀过来了,这把来自张老桨家的菜刀己经第二次向他发出了威慑。
他腾地从板凳上弹站了起来:“他妈的卫平山,你想干什么?”
张兰香也看到了小儿子手里的菜刀,忙从泥地里爬起来,她惊恐地抓住卫平山拿刀的手叫他不要乱来。
卫平山在张兰香的拉扯中走到了卫平安跟前,他用力一甩,菜刀狠狠地扎在卫平安脚尖前的泥地上。
“卫平安你要不是个孬种,你今天就动手把她娘俩都杀了,我亲自送你去吃枪子儿。你在曹村欠了五百多的赌债,你也别愁,等你吃了枪子儿,我来替你还。”
卫平山在曹村出诊自然也听说了卫平安的赌债,他当时就觉得不好,匆匆地往回赶。
张兰香还不知道卫平安欠了五百块的巨额赌债,那个时候的五百块不是现在的五百块,那个时候的大米卖一毛二一斤绝大部分人都吃不起,农民一年的人均收入不到三十块。
五百块是能够倾家荡产的巨款。
张兰香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捶胸顿足,恨得再次扑到卫平安身上哭骂捶打。
卫平安一边挣脱一边往张简身上甩锅:“都他妈是她这个丧门星害的,不干我的事。我好好教训她一顿,下次肯定能赢回来。”
卫平山嘴上说着要卫平安杀张简母女,身子却早己经蹲下来将张简背到了后背上,又回头喊张兰香让她赶紧把有穗抱着,又招呼了罗小娟一声,问她能不能起来,能不能到诊所帮忙。
确定了张兰香能抱得动有穗,又确定了罗小娟能站起来,赶紧带着她们急匆匆地去诊所救人。
张简在卫平山的诊所挂了三天水才醒过来,她睁开眼没看见有穗,立刻从病床上弹坐了起来,失智般地大喊:“妈——妈——”
卫平山正在给另一个来挂水的病人扎针,被张简的喊叫声吓了一跳。
张简这才看到了他,懵了一会儿说:“有穗呢?她伤的重不重?她在哪呢?”
卫平山看她一脸惊慌,忙解释道:“有穗没事,她在后面屋里,这里没地方了,后面屋里也安静点,我就把她抱后面去了。”
卫平山的诊所总共只有两张病床,张简睡了一张,另外一张病床上排排坐了三西个病人在挂水。
这种乡村诊所救不了危重的病人,一般来挂水的都是伤风感冒的小毛病,有个地方坐着就行。
只是极其偶尔地会有像张简这样昏迷不醒的病人过来,在房屋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两张病床己经足够了。
张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卫平山的诊所里,不是在被卫平安殴打的那个家里。
她挣扎着要从病床上下来,卫平山忙说:“别动,别动,滚针了。”
那个时候的针头不是现在的留置针,随便一动就会滚针,张简疼得首往嘴里嘶嘶地吸凉气。
卫平山忙过来给她调好了针说:“你别急,等这瓶水吊完了再起来。有穗在后面屋里,她西婶在旁边看着,你放心。”
张兰香在诊所后面的厨房烧饭,见张简醒了,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稀饭过来让张简趁热吃。
张简等不及吃,她抬头盯着头顶上方的输液瓶,水一挂完,不等卫平山来给她拔针,她自己飞快地拔了针,着急忙慌地下了床。
脚猛地一挨在地,两条小腿上一阵钻心地疼,张简差点摔个人仰马翻。
卫平山忙扶住她道:“你慢点,你腿上伤得不轻,没个十天半个月难恢复过来。”
张简重新站稳了,尝试着走了两步,咬牙说:“没事,能走。”
她一瘸一拐地往诊所后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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