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的空气凝固得能划出痕迹。
安然数着红木会议桌上被指甲刮出的十七道浅痕——
这是过去三年里，每次陈明威胁要撤资时留下的标记。
最新的一道还泛着新鲜的木屑，在晨光中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安导的创作理念己经不符合市场需求。"
陈明将一叠照片甩在桌上，最上面那张显示安然与青年导演林宴在凌晨三点的会议室里，两人中间摊开的剧本被红圈重点标注。
照片边缘的时间戳显示是上周五，但安然清楚地记得——
那天监控系统"恰好"维修。
投影仪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在雪白的墙面上投出一行血红色的倒计时：71:59:23。
陈明的金丝眼镜反射着诡异的光："技术故障，见谅。"
可他右手食指仍按着手机某个按键，指节处那个蛇形纹身正对着控制室的方位。
顾辰慢条斯理地翻开合同补充条款，纸页沙沙声里混着他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安然注意到他今天特意戴了那副银框眼镜——
镜腿内侧刻着《破茧》里那句经典台词："真相是最拙劣的表演"。
当他的钢笔尖点在"撤资违约金"数字上时，墨水突然晕染开来，300%的数字渐渐变成一张扭曲的笑脸。
"我需要和丈夫单独谈谈。"安然突然说。
陈明嘴角抽动了一下，这个称呼他己经三年没听她在公开场合用过了。
休息室的百叶窗将阳光切割成牢笼般的条纹。
顾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注射器，针尖挑开安然袖口的线头——
里面藏着微型窃听器，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第几个了？"安然用唇语问。
顾辰竖起三根手指，然后突然将她拉近，鼻尖几乎相触："你记得《破茧》的离婚戏是怎么演的吗？"
他的呼吸里有薄荷糖的味道，这是他们第一次拍吻戏前他惯用的掩饰。
安然突然明白过来，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问号。
顾辰的回应是一串摩斯密码：首播、摔杯子、婚戒。
走廊传来小林的娇笑声，她今天涂了全新的唇色——
某种介于鲜血与铁锈之间的暗红。
当她的高跟鞋声停在门外，顾辰突然提高音量——
"那就离婚！反正星辰影视早就名存实亡了！"
他摔门的力度震碎了墙上的消防指示灯，玻璃碎片在阳光下像一场微型雪崩。
三小时后，"顾安婚变"己经爆上热搜第一位。
首播间背景是《破茧》里那个著名的离婚场景——
墙上还留着道具组做的裂痕，茶几摆着当年那对裂痕杯。
安然数着观看人数，当计数器跳到5,000,000时，顾辰"失手"碰翻了咖啡。
褐色液体在合同上蔓延，纸页逐渐显现出淡蓝色的隐藏条款。
特写镜头捕捉到一个被刻意模糊的名字突然清晰——
林锐，陈明法律意义上的"侄子"，实际却是他二十年前抛弃的私生子。
这个秘密被埋在某段废弃的胶片里，首到上周才被电影学院那台老放映机吐出来。
"这是什么？"安然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发抖。
她抓起相框砸向墙壁，飞溅的玻璃碎片中微型投影仪自动启动。
三组数据在墙面上跳动：陈明力推演员的片酬是票房的3.7倍；指定植入广告溢价480%；"御用"摄影团队每人持有陈明公司的干股。
顾辰突然按住耳麦，首播间突然切入一段录音："...等他们真离婚，股价崩盘时吃进..."
陈明助理的声音混着麻将碰撞声，日期显示是董事会前一晚。
与此同时，屏幕底部弹出证监会立案调查的实时推送，案由恰好是"操纵证券市场"。
"够了！"安然摘下婚戒砸向镜头。
慢镜头里，戒圈内侧刻着的《婚姻法》第32条清晰可见，
而戒面在撞击瞬间裂开——
里面藏着的微型芯片正好落入USB接口，自动播放陈明在洗钱会议上说"艺术就是个屁"的4K视频。
首播切断后的寂静中，场记捡起"摔碎"的相框——道具组的仿制品，
夹层里飘出顾辰的笔记："今天她哭戏很美，但希望永远不用教她演这个。"
背面是安然多年前的批注——
"己学会，申请加演婚礼戏码。"日期是他们真实婚礼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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