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的夜雨来得猝不及防，我抱着朝晖的视频录像 U 盘往帐篷跑，途经废弃设备箱时，听见低低的争执声。
林深的藏青色冲锋衣在阴影里晃了晃，苏珊的珍珠项链坠子划出冷光，像极了三年前老宅地下室的监控探头。
“你以为科考队为什么选你？”
苏珊的笑声混着雨声，“顾氏的项目，永远只招‘自己人’。”
我攥紧 U 盘，指甲硌进掌心。
朝晖在视频里说过的 “小月亮在冰箱” 突然在耳边响起，而顾辰今早发来的消息还躺在手机里：“老宅冰箱暗格有惊喜。”
林深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只要证据，别牵扯无辜。”
“无辜？” 苏珊冷笑，“你父亲当年替顾父顶罪时，可没人说他无辜。”
我猛地抬头，设备箱缝隙里，林深后颈的樱花形胎记与苏珊的蝴蝶纹身重叠，像枚扭曲的徽章。
三年前在福利院废墟，我见过相同的标记出现在顾父的旧文件上。
“遗书在哪？”
林深的拳头砸在箱体上，锈蚀的金属片掉下来，露出里面的顾氏徽标。
苏珊掏出张泛黄的纸，火光映出 “顾明远” 的签名：“二十年前，你父亲在 E-32 区替顾父挡了塌方。”
她指尖划过 “意外死亡” 字样，“但真正的死因，是设备故障前他发现了工程隐患。”
我后退半步，U 盘从指间滑落。
朝晖的笑声从录像里漏出来，混着顾辰的低语：“看，妈妈在笑。” 林深突然转身，目光撞上我，吊坠在雨中晃出碎光：
“安然，你早该知道，顾氏的慈善项目，从来都带着血。”
“什么隐患？” 我弯腰捡 U 盘，触到设备箱内侧的刻痕 ——
和顾辰书房的保险柜密码一致。
苏珊扔来份文件，纸页边缘沾着泥渍：“E-32 区的冻土加固工程，用了违规材料，整个矿场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
她的珍珠项链突然发出蜂鸣，和老宅地下室的警报声频率相同，“而你，是顾辰派来的挡箭牌。”
林深扯下吊坠，露出内侧的 “J”：“我父亲的尸体被埋在 E-32 区，顾父用‘抚恤金’封口，连块墓碑都没留。”
他的声音发颤，和朝晖第一次喊 “妈妈” 时一样，“现在矿场要开发旅游项目，他们想彻底埋掉证据。”
朝晖的视频请求突然弹来，他举着顾辰的旧袖扣：“妈妈，爸爸哭了！”
画面里顾辰背对着镜头，肩膀剧烈颤抖，办公桌上摊着份文件，标题是 “西藏矿场事故调查报告”。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利用我？” 我盯着林深的胎记，那形状和晚星新画的《雨中的黑车》里车轮上的眼睛一模一样。
他别过脸：“最初是。但朝晖……”
“够了！” 苏珊打断他，“顾辰现在正在销毁老宅的证据，你以为他真的悔改了？” 她指向我手中的 U 盘，“里面的监控录像，不过是他用来哄你的道具。”
雨声突然变大，设备箱顶的铁皮被砸得咚咚响。
林深掏出份遗书，纸张边缘烧出焦痕：“这是我在老宅地下室找到的，顾父承认工程造假，还提到‘证据藏在樱花树下’。”
我想起顾辰今早反常的叮嘱：“别去樱花树下散步。” 原来那里埋着的不是回忆，是罪孽。
苏珊的手环突然发出红光：“矿场的爆破队己经进场，再有十二小时，所有证据都会被埋在冰川下。”
她扯下珍珠项链扔给我，坠子裂开露出微型地图，E-32 区的标记旁画着樱花，“想救你女儿，就带林深去阻止爆破。”
朝晖在视频里突然喊：“妈妈抱抱！” 顾辰转身的瞬间，我看见他手里攥着 Susan 的珍珠项链，和我此刻握在掌心的这枚一模一样。
他的嘴型动了动，我读懂了那个无声的单词：“小心。”
林深拽着我冲进雨幕时，我听见设备箱里传来微弱的蜂鸣 —— 和顾辰的电子脚环警报声如出一辙。
他腰间别着的登山刀闪了闪，刀柄刻着 “G-0327”，和他的纹身、顾辰的袖扣编号完全一致。
“为什么帮我？”
我在泥泞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
他抹去脸上的雨水：“因为朝晖长得像我父亲。”
我猛地抬头，想起朝晖后颈消失的胎记，和林深父亲档案里 “左颈有痣” 的记录。
远处的冰川在闪电中裂开缝隙，E-32 区的标记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顾辰每次想触碰却缩回的手。
深夜抵达矿场时，爆破倒计时显示还有三小时。
林深用登山刀撬开工事铁门，里面堆着的文件上盖着 “顾氏基建” 的红章，最上面那份写着 “冻土加固材料采购清单”，供应商栏签着 “林建国”—— 林深父亲的名字。
“他们用劣质水泥，导致冰川裂缝扩大。”
林深的声音混着警报声，“我父亲发现后想上报，却被顾父设计成‘操作失误’。”
我摸出 Susan 的地图，樱花标记下画着箭头：“证据应该在最深处的矿洞。”
朝晖的视频突然切入，顾辰的脸出现在镜头里，脸上有新鲜的伤痕：“安然，别信林深，他手里有你孕期的监控录像……”
话没说完就被切断，屏幕最后闪过老宅樱花树的画面，树下新挖的土坑旁丢着把带血的 shovel。
林深的登山刀突然抵住我的腰，吊坠在胸前晃出冷光：“对不起，我需要你当人质，换顾辰亲自来。”
我转身看他，雨水顺着他的胎记往下流，像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远处的爆破倒计时跳成两小时，而我的手机里，顾辰的未读消息静静躺着：“如果我没回来，朝晖的小熊里有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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