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下沉的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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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下沉的休止符

 

事到如今,大家讨论的也差不多了,至少把需要解决的问题都大致表决了一遍。

司岫看了眼怀表里的剩余时间:

【00h:30min:00s】。

这意味着林墓只剩下:【00h:12min:40s】。

“可是这时间结束后呢?又会发生什么?”司岫的指尖无意识着怀表表面的雕花,黄铜外壳在烛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

她抬眼望向蜷缩在座椅上的江述,对方正用绷带反复缠绕渗血的手腕,绷带边缘己经结出暗红的痂。

“时间归零意味着游戏结束,游戏结束意味着下一轮游戏即将开始。”范屿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不过他说完之后感觉自己什么重点也没说到,反而就要把自己绕晕了。

“呃。我佩服你的逻辑。”宋展说话时的眼尾微微吊起。

可即便这表情带着嫌弃,却丝毫掩盖不住她清贵的气质。

宋展白皙的皮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高颧骨衬得脸部线条更加立体。

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鼻侧的小痣随着抿唇的动作若隐若现。

“立刻开始吗?我觉得不会吧”林墓伸了个懒腰,斜倚在座位上,“至少让我们先睡一觉啊,又不是永动机。”

“嗷呜!困死老子了!”朱品臻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真想现在就睡过去......”

他伸手想要舒展下身体,手臂舒展的瞬间,指尖突然触到温热的皮肤 ———桑柏的侧脸正埋在他手肘下方,

他的呼吸轻得像落在枯叶上的雪。

朱品臻感受到手上传导的体温,以为接触到了异物。

“啊啊啊啊!吓我一跳。”朱品臻触电般弹起,他盯着桑柏苍白的睡颜,对方睫毛上还沾着地震后的墙灰:“这货怎么真睡了啊?!”

“他从上次发言后就一首睡到现在啊。”楼映轩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好久都没有听到过他的发言,难道就没有注意到吗?”

桑柏被朱品臻碰到后竟还没有醒。

他几缕细碎的头发垂落在额头,遮住了他光洁的肌肤。

桑柏的眉毛像是用墨笔轻轻勾勒出来的,微微上扬的眉梢带着一丝英气。

他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高颧骨衬得脸部线条更加立体,挺首的鼻梁下,是微微抿起的嘴唇,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又美好,与周围充满紧张氛围的场景格格不入 。

这家伙,害......

看来是在进入游戏之前,又练琴练到了很晚。

司岫在心里感慨到他是真的认真,但转念一想又发现自己在来游戏系统里之前也还在工作———监听《橙紫》的录音带。

不过相比之下,司岫还是自愧不如。

她觉得自己的音乐漂浮在尘世间,沾染了泥沙。

而桑柏的音乐是独一无二的,他从来没有向大众审美看齐过。

他有自己的偏爱。

甚至可以说,桑柏的琴声总带着股疯劲。

他总喜欢在高音区突然迸出音符,尖锐得能划破空气,紧接着又沉进浑浊的低音,几乎没有停顿。

———他在剖开这个世界的荒诞,用十二平均律丈量绝望的深度,连休止符里都塞满未说出口的控诉。

他的纯音乐里,左手伴奏用了大量的不和谐和弦,右手主旋律却清亮得像刀。

两种音色在冲突里又莫名融合,像是在黑暗里攥着把带刺的光。

司岫觉得桑柏天赋异禀。

庆幸的是,虽然桑柏的曲风是非大众化的,但还是有不少乐迷理解,并且相当支持他的这种创作风格。

司岫又看了眼自己的怀表,上面显示着:

【00h;17min;20s】。

“我只剩下十秒了。”林墓看了眼自己的怀表,倒计时的红光映在他眼底,将虹膜染成琥珀色的薄纱。

"九、八、七……"

他忽然轻笑出声,尾音被喉间涌上的铁锈味呛得发颤:“虽然不知道之后我们会去哪儿,但还是先在这跟大家说声‘再见’。”

他其实只是想说给司岫听。

林墓释然般笑着凝视着司岫,低声说:“西柚,希望之后我们还能分在一队。”

“嗯嗯,许愿。”司岫点点头,冲着林墓挥了挥手,她觉得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

司岫忽然瞥见林墓耳后别着的银色耳钉———那是七年前运动会结束后,他们顺路一起坐地铁回家———

司岫在街边的古着店里随手买的廉价饰品。

耳钉内侧刻着林墓特别喜欢的贝斯谱号。

而林墓那时又刚好被司岫撺掇着打完耳钉,司岫便送给了他。

而此刻耳钉折射的光斑在林墓耳边摇晃,像悬在深渊边缘的星子。

“是啊......如果能再组乐队.......”

“带耳钉的男生最帅了。”

“男生也可以打耳洞啊,谁说不可以的。”

“不疼啊,不痛的。没什么感觉。”

司岫想起记忆里自己说过的话。

这些回忆像是带着青苹果气息的风,有股轻微的香气。

而林墓作为第一个倒计时结束的,成功赢得了全场的关注。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还在攀谈和道别的林墓和司岫上,看得司岫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下一秒......

林墓明显感到困意如潮水般不断涌来。

他强撑着眼皮,努力和困意做斗争,身体时不时地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抓住座椅扶手,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林墓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头也不由自主地开始一点一点。

他用力咬着嘴唇,试图用疼痛唤醒自己,嘴唇都被咬出了血丝。

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困意最终还是彻底将他淹没。

他的身体缓缓瘫倒在座椅上,双眼紧闭,陷入了昏迷,周围人们的呼喊声渐渐在他耳边消失 。

林墓最后看到的是司岫澄澈得惊人的眼神,和眼底腾起的一阵惊慌。

伴随着林墓的昏迷,他身下的雕花座椅突然发出齿轮绞合的刺耳声响。

暗红色天鹅绒坐垫如活物般裂开缝隙,青铜扶手渗出粘稠黑液,在他灰色的瞳孔里倒映出扭曲的裂痕。

整具座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带起的气流掀翻了桌上的烛台,幽蓝火苗在空中划出弧线,照亮林墓苍白的脸。

司岫明知不可能,但仍旧伸手想要抓住他。

她的指尖在空中抓了个空。林墓的身影坠入黑暗。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又有两三个人接着昏迷,座椅下沉。

江述表情暗沉得可怕,他探头去看林墓座位的裂开的空洞,看到了一片漆黑的虚无,下方是浓稠如墨的黑暗。

深渊底部传来金属链条的铮鸣,混着某种黏腻的拖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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