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地铁1号线瘫痪在第365次循环时，陈语安发现了皮肤下的青铜纹路。
这个刚毕业的医学生蜷缩在隧道应急灯下，手机屏幕裂痕间爬满青铜色菌丝。十分钟前，她还在给男友发分手短信，此刻通讯录里所有联系人头像都变成了流泪的唐三彩俑——包括她自己那张。
"别照镜子。"
穿防护服的维修工突然出现，面罩下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他手中的辐射检测仪正对着陈语安的锁骨，液晶屏显示的不是数值，而是篆体"癸未"二字。
隧道深处传来湿哒哒的咀嚼声。陈语安摸到口袋里的手术刀，刀刃却己锈蚀成青铜质地。应急灯突然熄灭，维修工的头盔自动裂开，露出里面长满铜绿的机械头颅——那分明是缩小版的故宫九龙壁龙首。
"第079号样本，污染扩散度37%。"龙首的复眼射出红光，"建议立即执行茧房协议。"
陈语安转身狂奔，沾满铜锈的帆布鞋在铁轨上打滑。隧道墙壁渗出粘稠的青铜液，凝结成写满外星符号的钟鼎文。她摸到后颈发烫，手机前置摄像头映出皮肤下蠕动的青铜血管——那些纹路正拼出林默的侧脸轮廓。
前方突然出现光亮。
十三名乘客围成诡异圆圈，手中的智能手机组成青铜罗盘。他们的眼球结晶成孔雀石，瞳孔里播放着同一段全息影像：三年前的林默正在地铁驾驶室刻下血符。当陈语安闯入瞬间，所有手机齐声播报：
【检测到次级锚点，启动记忆同步】
剧痛如青铜楔子刺入太阳穴。陈语安看见自己站在故宫太和殿顶，手中握着滴血的星宿尖刺。脚下是沸腾的青铜海洋，无数机械僧侣正在打捞漂浮的佛头——那些佛头的面容全是林默的不同年龄阶段。
"找到你了，新宿主。"
穿红旗袍的电子菩萨从手机屏幕浮出，她的数据流身体里涌动着青铜菌落。陈语安的手术刀突然活化，刀柄伸出神经触须扎入她的腕脉。记忆库被暴力破解，她看见恐怖真相：三天前的解剖课上，自己切开的那具"医疗垃圾"，后颈残留着被激光抹去的"癸未-079"刺青。
隧道突然剧烈震颤。陈语安跌进突然出现的青铜茧房，六面墙壁镶嵌着无数休眠舱。每个舱体里都泡着长林默面容的躯体，他们的太阳穴连接着曼陀罗根须，根须末端延伸进头顶悬浮的迷你九龙壁。
"欢迎加入青铜神经网络。"电子菩萨的手指点在陈语安眉心，"你将成为第365个中继站。"
茧房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陈语安透过观察窗看到，那些结晶化的乘客正排队走进休眠舱。他们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方青铜材质的肌肉纤维。当第一个完成转化的躯体睁开眼睛时，陈语安在对方虹膜里看到了正在融化的近地轨道空间站。
手机突然震动，比特币钱包自动开启。陈语安的青铜化右手不受控制地输入指令，钱包地址栏浮现出血色坐标：39°54'26"N 116°23'29"E——正是故宫太和殿的经纬度。
"哥哥在等你。"电子菩萨的声线突然变成林夕的音色，"带这具身体来，换你的自由。"
陈语安摸到后颈的青铜纹路，那里正在形成微型接收天线。她举起锈蚀的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颈动脉——刀刃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化为青铜花瓣。
茧房广播突然响起《往生散进行曲》，陈语安的眼球开始自主记录所见一切。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活体U盘，而这场地铁瘫痪事故，只是某个星际级文件传输的进度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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