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是一处海底宫殿，而洞天是一座天上楼宇。
姜清在云雾缭绕间分辨不清方向，只能用手和脚小心摸索着，楼宇很高，每一层都摆放着不少宝物，可惜没有得到女人一点儿关注。
不知道爬了多少层，姜清搭着扶手弯着腰身喘了好几口气。
她也不着急，走走停停，实在累很了，就坐在台阶上双臂抱住小腿，下巴搭在膝盖上发一会儿呆。
洞天没有夜晚，似乎是一个时辰，又似乎是一天，甚至是两三天，姜清终于拨云见日，到了最顶层。
古老的钟吟声从西面八方传来，震得人耳膜疼。
姜清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面露茫然地看着满地的白骨。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沧桑的声音从主位上的那一处白骨传来。
那是灵魂残留的力量。
姜清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可她现在并不想提秦渊。
“二十年前，他夺走我一根神骨，如今，他的女人要来夺走我的第二根神骨吗？”白骨似有悲戚，他死了很久了，紧靠着残留的魂力，恐怕不久就要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一千多年前，上下界还未像现在这般界限分明，我不过是上界的一个普通修士，没想到来到下界后，上界的人突然关闭了空间隧道，我知道他们早就有这个计划了……”
老人的话很多。
姜清皱着鼻子，似有苦恼，不过秉持着尊老爱幼的想法，她也没打断他的絮絮叨叨，乖乖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心软的小姑娘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你知道什么计划吗？”
姜清什么都不知道，老实摇了摇头，看到白骨的样子，担心他听不见，又开了口：“不知道的，前辈。”
老者声音顿了顿，含着点笑意，又接着说了起来。
“那些位于圣天域顶层的修士，他们多害怕啊，天地间的灵气就那么多，蝼蚁虽弱，但他们数量庞大啊！等灵力没了，他们可就没办法凌驾于众生之上了，所以他们单方面隔绝了上界的灵气下渗。”
“我当初年轻气盛，想要离开父母身边来苍海大陆闯荡，没想到再也看不见他们了，所以我拼命修炼，可惜一首到死都没有找到回去的方法。”
“小妮子，你那男人挺厉害，他飞升的动静，我感觉到了。”
老人在二十年前闻到了熟悉的上界空气的味道，他似乎了却了心头什么大事，说话的语气轻松起来。
“我本想着有朝一日上下界连通，我能用魂力回去和他们说声对不起，现在看来应该没希望了。”
听老人提到自己父母，姜清眉目间也多了一抹忧伤，她父母都是普通人，但把她照顾得很好，几乎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即使他们后来离世，姜清也没吃过苦。
“好吧，我也唠完嗑了，你要神骨是吗？就在我左腿处，你自己拿吧。”老人说了一大堆，声音有些累了。
其实神骨并不是这般好拿的，但凡换个人来，老者都不是这般和善模样，如今也只是看在那个男人面子上照顾他女人一二罢了。
毕竟他做到了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
老者话音一落，小腿处的白骨顿时变得金黄透亮，散发着莹莹金光。
姜清只看了一眼，眼中没有丝毫的渴望和觊觎，在她看来，那只是一根死去之人的骨头。
“你不要？”听到姜清的话，老者声音忍不住拔高许多。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好玩？”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理由了。
“前辈，我想要请您帮我找一个人。”姜清声音很是温柔，带着怀念和思念，“他叫项齐，是我的未婚夫。”
“咳咳——”都己经是白骨的老者闷咳出声。
不是，这小妮子浑身顶着那小子的味道，跑到他这来找其他男人。
这对吗？
还有，那个修罗不管管？
“我不认识什么象棋，五子棋的，你怕不是找错了地方。”
姜清坚定摇头，她相信秦渊说的：“没错，就是这里的，是，是……秦渊告诉我的。”
老者懵了，这是什么小情侣的把戏吗？
姜清见老者是真的不知道，神情也有些急了。
“他个子很高，长相十分英俊，他离开的时候穿的一身黑色剑客服，修为是皇阶初期……”
当初那清晰到每日都在脑海中播放的离别身影，在此刻竟然模糊起来，姜清越说越急，眼泪己经在眼眶中打转起来。
她怎么能忘记他呢！
“对了，他有把佩剑，叫扶摇，红色的，很漂亮！……他是个很活泼的人，每天晚上都会陪我去散步……他说想要我长命百岁，所以要去找神骨，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姜清己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缭绕宫宇的白雾朦朦胧胧的，将人的思绪缠在一起。
越理越乱。
老者千年来见过太多的人，英俊的，丑陋的，天才，废材……太多太多，除了秦渊外，能让他有点印象还真有另一个人。
那人的样貌他己经完全记不清了，但那人死前那不甘和心碎的眼神，和他自己临死前的眼神很像。
而那人死前手里握着的剑就是红色的。
当时数十个皇阶高手围剿他一个，在将那些人杀死之后，他自己也油尽灯枯了，只能死死握着到手的神骨，发出一阵阵悲鸣来。
人杀了，神骨到手了，可他也回不去了。
人生总是充满着遗憾，真正美满的人又有几个人。
就连那天才修罗秦渊，飞升第一人，到头来他的女人心里想到不也是别的男人吗？
“具置我己经记不清了，应该在那个方向，你自己去找吧。”老者动了动一根指骨，朝殿宇的一处白骨堆积最多的地方指去，说完他便没了动静。
姜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处的白骨层层堆叠交缠在一起，想到项齐的尸骨就在那里，她的眼泪有如断了线的珍珠，一发不可收拾，整个人处在一种摇摇欲坠的破碎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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